對過所的官兵解釋身份,另一方面則是怕我不肯配合,在查驗之時出現紕漏,畢竟我的身份乃商隊隊長之女,天生聾啞,自幼便身體病弱,常年纏綿於病榻,而一直看守著我的兩位女子則是我的貼身侍婢。
幾乎整整一個月,我都在馬車上度過,仿若失去自由的囚犯,偶爾的時候商隊亦會住店,趁著住店的間隙,我努力辨認周遭的景緻,從荒蕪的大漠景色逐漸過渡到繁鬧的邊陲小鎮,我找尋韓子湛六載,早已將天闕的地理圖志俱數謹記於心,如若我猜測的不錯,這是一支去往天闕的商隊。
兩位女子以侍婢的身份,精心地照顧著我的飲食起居,同時還服侍我飲啜湯藥,湯藥的味道我極其熟悉,乃我一直在服用的那劑湯藥,正是因為此藥,我的心中有了大概的計較,挾持於我的幕後之人,很有可能便是沈熙昊,因為除了他,其他人沒有動機和理由,花費如此大的人力與物力,百般佈置和謀劃,將我帶回天闕,更何況,他還知曉我在服用何種湯藥。
如若此事真為沈熙昊指使,我絲毫都不會感到奇怪,畢竟作為皇帝,為了能時時掌控天下和朝臣,其手中必定會有著他人所不曾知曉的重重眼線及訊息途徑,只是我很好奇,沈熙昊的人是如何找到我的,又是如何將我帶出丁零重兵包圍的庵寺的。
終於,商隊到達了目的地,原來竟是天闕之京畿宛城,在我心中的猜疑漸漸得到證實之際,我又次聞到了那種讓我深感不適的香味,因此,我理所當然地再次暈倒。
等我真正醒來,周遭的景緻徹底變幻,我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間略顯簡陋的屋子裡,屋子裡的佈置與擺設有些眼熟,對此,我還尚未感到奇怪,另一種異樣之感卻驟然悉數襲來,原來自己已然恢復了自由,因為長時間的靜止不動,手腳還有些麻木和僵硬,一時間還不能完全自由伸展,但是我卻依舊驚喜萬分。
我深吸口氣,正待嘗試慢慢起身,這時,我的視線不經意隨便一瞥,突然看到了一抹男子的側影,我一陣恍惚,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一時間,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停滯了。
正在窗前端坐看書的男子聽到動靜,遂放下手中的書冊,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裳兒,你總算醒了。”
我怔怔地望著他,只覺得自己正置身於一場不實的夢境。
男子見我表情生硬,毫無反應,遂斂住笑意,起身向我走來,而後在我的床前坐定,並俯身直直地看向我:“裳兒,你怎麼了,為何會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我?”
我總算清醒過來:“韓子湛,原來是你。”因為許久都未曾言語,話音有些低沉嘶啞,一出聲,甚至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聞聲,韓子湛的眼中頓時現出了一絲痛色:“對不起,裳兒,近些時日,讓你受苦了!”
我嘗試著再次起身,韓子湛見我孱弱體虛,便伸手幫忙扶我坐起,又體貼地在我身後塞了軟枕,讓我依床半靠而坐。
幫我坐好後,韓子湛遂低首輕聲問道:“裳兒,你餓不餓?因為不知你何時會醒,所以你的膳食,我一直讓人備著,只要你醒來,便可即刻食用。”
我虛弱地搖了搖頭:“我口渴,要喝水。”
韓子湛即刻去桌旁斟水,而後餵我飲啜。
見我飲食完畢,韓子湛單手拿著杯盞,並沒有馬上離開:“裳兒,你還想要什麼,我拿給你?”
“不用了。”我搖首應答。
我再次環視了一番屋內佈設,遂看向韓子湛:“這是什麼地方?”
韓子湛愣了愣:“裳兒,難道…你已經不記得這個地方了嗎?”
我的視線在室內的山水屏風隔斷上頓了頓:“屋內的佈置很眼熟,但是一時卻想不起是什麼地方。”
“這是菡若谷的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