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的鉗工車工銑工磨工或者電工,而後來不知從何時起工人的牌子便徹徹底底地倒了,以至於“工人”二字竟然成了貧困和無知的代名詞。
這個來自遙遠山村的男孩淳樸且要強,結婚生子後他仍然不停地讀書學習,除讀完學完了自己從家鄉帶來的那些初中數理化課本外,又用自己的工資從新華書店裡買回不少他喜歡讀的雜書,常常讓自己廢寢忘食,這樣便不時遭到妻子的數落而後來竟然釀成了他們夫妻感情不合的隱患。大概是一九七八年,時代又慷慨地贈給這個勤奮好學的年輕人一個人生轉折的機遇,他懵懵懂懂地報名參加了恢復高考後的第二次考試,本是隻具有初中畢業的文化程度卻以語文和歷史的分數較高而填補了數理化分數的不足被祖國西部某大城市的師範大學中文系所錄取,四年學成,畢業後就又回原單位當起了文職人員。
當時工廠裡有大學本科學歷的人還屬於珍稀動物,且都佔據了工廠十分要害的生產技術檢測部門,而他是學中文的就顯得更加稀有以至於無處安身。但作為一塊好的料石,廠裡是不會放走他的,於是就默許他整天坐在政工科的閒置辦公桌前喝茶聊天,當然有時也幫助人家有工作乾的科員們填填表冊什麼的。他認為是無所謂的事情,但漸漸在心理上已經給人家構成有朝一日終久會取而代之的恐慌,於是三四個男女科員便視他為不速之客,都在心堤上加強了警防,並暗自找廠領導做了他們應該做的工作。大家盼望他早日離開政工科。
終於有一天他有事可做了。
那天廠黨委劉書記把他請到書記辦公室很客氣地對他說:“有一項任務性很強且很神聖的社會工作需要你去做,也是個鍛鍊的機會。你出去搞工作屬於借調性質,有階段性的,幹完就回來。你們這些有文憑的青年人都是咱們廠的財富,原則上我一個也不放掉的。”於是,他就到市政府西城區去參加五年一次的人民代表###工作了。他的任務很明確——編輯出版西城區###工作簡報,這是他未報到之前就已經板上釘釘的事,顯然是中文字科的作用。這樣看來,廠黨委劉書記的一番話並不是隨便說說的,而是廠黨委的會議精神了。
待他按有關通知精神走進勝利路五十號人民代表###辦公室的時候,那裡已經有三位不同年齡檔次不同相貌特徵的知識女性在等候著他了。其中那個年齡較大相貌也十分莊重美麗他一眼就能斷定她是個男女情愛缺乏者的女人注視他的目光就比較複雜能給他一種粘滯和濃稠且滑膩的感覺。他其實沒有太多的情愛經驗,他的那種感覺來自於他的下意識或者不自覺,也許是來自於他從他已經擁有的妻子身上體驗過的那種較為膚淺樸素原始的人生情愛經驗,但不論怎麼說在恍恍惚惚朦朦朧朧之中他感覺到他與自己眼前這位看似品位較高相貌出眾具有貴夫人氣質的中年女人之間會產生一種暫時還無從談起的情感方面的東西,這種感覺雖然比較模糊,但它卻如同播進肥沃泥土中的種子在潮溼和溫軟的浸潤調弄下蠢蠢欲動有待於萌發。
後來《人民###報》就正而八經地辦起來了。他的任務是審稿編輯打樣校對送到不遠處一家區辦印刷廠鉛印。一期報紙從生米做成熟飯大概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出版報紙的那個禮拜他忙乎得像一隻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