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夫人不由愣了下。
“清泰香!”她忍不住說道。
據說這是當今天下最好的薰香,曾經家裡也採買過一段,後來被程大夫人以太奢侈浪費為由去掉了,換作其他的,雖然也很好,但程二夫人還是覺得不太滿意。
用過好的誰願意再用次等的。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用的是這個。
程七娘不識得這些,她只知道自己這幾日都快要被燻死了,這裡的香氣解救了她,再沒有絲毫的遲疑邁步進去。
“母親,我要睡這裡!”她立刻宣佈道。
程二夫人拍了她一下沒說話也跟著邁進來,帶著幾分驚訝打量這個屋子。
比她們住的屋子大不了多少。牆上掛著竹蓆圍裹,地墊草蓆子柔軟,隨著看程二夫人的神情越來越驚訝。
“這是吳山先生的畫…”她忍不住說道,看著那張屏風。忍不住伸手撫摸,“…這做工…”
“母親,母親,你看這燈真好看。上面還有畫…”程七娘說道,跪坐在地上看擺著的燈。
細白的紙燈籠安坐在雕花臺上,其上簡單的線條勾勒一朵半開的荷花。
“…莫幹…”她伸手點著其上的落款說道。
程二夫人又倒吸一口涼氣跪坐過來,不可置信的拿起燈看,眼睛瞪大。
“是燕州莫家的燈!”她說道,“這可是進貢的人家…”
“外祖父不是也有嘛。”程七娘也認出來在哪裡見過了,撇撇嘴說道。
“你外祖父那可是當寶貝,別說用了,就是拿出來看都捨不得。”程二夫人說道。一面轉著這盞燈。
她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拿著用呢……
糟踐啊…
叮噹響。程七娘又拉開了那邊的柵足案。咦了一聲。
“母親,她這個几案跟雙陸棋盤似的…”她笑道。
母女正看著,門外腳步聲響。
“你們幹什麼?”半芹驚訝喊道。
程二夫人忙有些尷尬的放下手裡的燈。那邊程七娘嘟著嘴將抽屜咣噹一下推上。
“我們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嗎?”程二夫人說道。
“快出去快出去。”半芹說道。
這種一臉嫌棄程二夫人倒也見過,當家中有低等的僕婦不小心進了屋子被自己身邊的僕婦驅趕的時候。
“你喊什麼喊。你不過是個下人。”
程七娘喊道,她雖然是小孩子,但小孩子卻更敏銳,再加上這幾日的接連發生的事,當感覺到這丫頭毫不掩飾的嫌棄後,她終於忍不住了。
“我就不走,我還要睡這裡!”
程二夫人還不至於像孩子這般肆無忌憚,她陪笑兩下。
“半芹啊,你看嬌娘也沒在家,不如讓七娘她先在這裡睡一下好了。”她說道,一面又忙指著臥榻,“我們不睡臥榻,睡這邊墊子就好了。”
“二夫人,那怎麼行?”半芹急道,“娘子不喜別人在她的屋子的,連我晚上都很少在這裡睡呢。”
“你算什麼啊?”程七娘哼聲說道,“你不過是個下人!”
半芹漲紅了臉,要說起口舌,她既比不得跟了張老太爺的青梅,更比不得張老太爺家的素心。
看著窘狀的丫頭,程二夫人心裡暗笑。
“半芹啊,七娘是她妹妹,年紀又小,就先讓她睡這裡,我想嬌娘在的話,也不會說什麼的。”她笑眯眯說道。
半芹咬著下唇看著屋內這母女二人一刻,一句話不說,一跺腳轉身出去了。
程七娘衝她的背影呸了聲。
“一個小蹄子,還敢在我跟前擺譜!再打你一巴掌有你哭的!”她說道,一面噗通躺下,伸展了腿腳胳膊,舒服的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