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當下,織愉望著綻放的煙花低喃:“沒有凡界的好看。”
*
酉時初,天還未黑。
謝無鏡結束議事回了月藻宮。
月藻宮內只有守在外院的宮侍,向謝無鏡稟報:“夫人帶仙侍去找鍾渺公主玩了。”
謝無鏡頷首,回內院,在廊下飲茶等她回來。
日輪西墜,天色漸黑。
苦茶飲盡,院中越發凝冷。
香梅急匆匆跑回來,一見謝無鏡便跪下:“仙尊,夫人和鍾隱小王去了內海青龍望摘荔枝,現在還沒回來。是香梅失職,請仙尊責罰。”
香梅之前在主宮等夫人。直到瞧見洪王回來,得知議事原來早已結束,頓覺大事不妙,連忙回來坦白。
她誠惶誠恐地俯首,額頭點地。
恐怖的威壓瞬間猶如蒼穹傾塌,壓得她五臟六腑彷彿都被一隻無情大手碾壓。
她餘光瞥見謝無鏡的鞋從她身邊走過去,聽見他淡聲道:“你真是好命。”
若非夫人心善,不願隨意傷人性命;若非夫人挑中了她、已經熟悉她……
今日,她不死也會脫層皮。
香梅對謝無鏡這句話下的含義心知肚明,冷汗滲透衣裙。
謝無鏡無暇管她,縮地成寸直往青龍望去。
青龍望附近有結界隔絕,不得動用靈力。
謝無鏡便動用真元,踏水如平地。
站在青龍望附近的海面上,他一眼望見在青龍望山峰垂天石上坐著的兩個人。
她正在遠處綻放的煙花下,和身邊的少年有說有笑。
貪圖玩樂
謝無鏡走上青龍望,二人的說話聲清晰傳入他耳中。
鍾隱:“……鍾瑩身邊的武侍說你天天捧著話本看,什麼事都不幹,還對仙尊頤指氣使。你為什麼那麼喜歡看話本?”
織愉:“這就要從我很小的時候說起啦……”
謝無鏡聽著她輕快的聲音,在荔枝樹前停下了靠近的腳步。
“我四歲那年,母妃突然生病。那時候我還小,很多事都記不清了,就記得她一會兒又哭又笑,一會兒跑到院子裡對著天嘶聲大喊,掐著我的肩膀,對我大吼,為什麼你叫李織愉,為什麼你是李織愉,還想要殺我。”
“宮裡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是母妃取的。見她如此,都說母妃犯了瘋病。父皇也把我帶離母妃身邊,沒有告訴我她究竟怎麼了,不讓我見母妃。”
“直到一個月後,母妃來找我,把我哄回她的渡方宮。那天晚上,她抱著我,和我道歉,說是她自己忘了,是她的錯,請我不要怨她,不要恨她。”
“後來她還說了什麼,我記不大清了。就記得說著說著,她說記不清曾經看過的話本內容了,一直自言自語怎麼會記不清呢。我覺得她好像為此很難過,就說我去幫母妃找。她笑著說好。第二天,我就開始去翻看話本。”
“那時候識字不多,看的大多是小人書。看多了我就覺得,這玩意兒真有意思,難怪我母妃愛看。這之後自然就喜歡看話本啦。”
織愉輕嘆,“不過很可惜,我已經不記得母妃要我找的那本話本是什麼故事了,現在完全是自己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也許以後有緣等我看到那本,我會想起來的吧。”
晚風輕拂而來。
織愉忽然聞到熟悉的香。
鍾隱和她說了什麼,她都沒聽清,回頭一看,果然是謝無鏡。
她驚訝:“你怎麼來了?”
謝無鏡縱身來到她身邊,問她:“在看煙花?”
織愉有一點心虛:“嗯……”
鍾隱覺得謝無鏡態度一如既往的平和,恭敬行禮:“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