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問他:“你一個男子,怎會梳女子髮髻?”
謝無鏡:“小時候看隔壁嬸子天天給她女兒梳頭髮,記下來了。”
織愉毫不吝嗇地誇道:“真好看。”
後來謝無鏡幾乎每隔段時間就給她換個新發髻。每款都很好看。
每款他都說,是看隔壁嬸子學的。
髮髻換得多了,織愉對他的話產生了質疑。
話本看多了的她,猜想他曾有個心儀的姑娘,這些髮髻都是為了那姑娘學的。
她問謝無鏡。
謝無鏡說沒有。從小到大,他沒喜歡過哪個姑娘,也只給她梳過發。
織愉不信。
後來回了他長大的村子,要去村廟裡拜堂前,村長將那嬸子請過來給她梳頭髮,她才知道——
原來嬸子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梳頭婆,專門給村裡出嫁的姑娘梳髮髻的。
嬸子以前每天在院裡給她女兒梳頭髮,自己琢磨不同的款式。想讓村裡的新娘子就算沒什麼銀子,出嫁時也都能漂漂亮亮的。
誰知那時年幼的謝無鏡每天坐在樹上打鳥看到,都給學了。
拜堂那日,她的髮髻最後還是謝無鏡梳的。
因為找嬸子是要付銀子的。
不過嬸子好心,教謝無鏡給她梳了個她剛琢磨出來、還沒給別的新娘子用過的髮髻。
謝無鏡一學就會,梳得很漂亮。
就是太窮了,沒首飾。嬸子看著都嘆氣,她當時也委屈極了。
不過現在回想,織愉卻是揚起了嘴角。
唯一令她心生遺憾的,是他賣房賣地放到她枕邊的赤金簪子,後來為給重傷的謝無鏡請大夫,被她賣了。
不過就一點點遺憾。
畢竟謝無鏡比那赤金簪子重要。
織愉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瞧見髮髻已經有了初步的形,看著有幾分熟悉。
織愉摸了摸被藏進發髻裡,只留漂亮紋路的小辮子,不太確定地道:“是畫上那個嗎?”
她沒說什麼畫,謝無鏡便心領神會,“嗯。”
那是謝無鏡在蕭公子處看到的畫像,畫上是九歲時的織愉。
那年是她母妃還在的最後一年。
那時的她,還是大梁最金尊玉貴的丹屏公主。
這髮髻沒什麼特別的含義,就是彼時嬌貴又愛美的小公主,平日裡喜歡梳的其中一種。
繁複又富貴,要花很多時間,用很多碎星般的珍貴寶石做點綴。
母妃去世後,她再也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梳這樣的髮髻了。
織愉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彷彿回到幼年無憂無慮的時光。
畫上那是小女孩的髮髻。
謝無鏡沒有照搬,做了些改動。但仍舊十分費時費髮飾。
謝無鏡用了一種她沒見過的小簪,簪上明珠冰透晶瑩,中間彷彿還有一圈輝光。
若隱若現的亮色,猶如星子。
織愉對著鏡子直笑,倏而一愣,驚覺:“完了,我還沒換衣裙。”
從前在宮中,不拘先梳妝還是先換裙。反正有宮人伺候,她只要站著伸手就行。
如今謝無鏡讓她親力親為穿衣,她換裙就得彎腰低頭。
頂著這麼多首飾,織愉已經能想到自己動來動去時,發上點點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