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悟真子被他一番搶白,激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他上山數十年來,孤身成習,此時乍有了這麼個機靈徒弟,心頭倒也是滿意居多,今又聞郎飛言他會釀酒,這道士愈發歡喜的緊,更不肯放,忙借坡下驢,道:“原來如此,倒是為師多心了。”
那賊小子是個人精兒,豈有看不出悟真子捨不得自己的心思,忙迭迭的又去撩撥虎鬚。“當然,既然是請教釀酒之術嘛,這師叔祖引為妙事的‘夜香’酒,自然是要說一說的。”
“你……小兔崽子!”悟真子被這小子作弄的哭笑不得,只好恨恨的嘆口氣,切齒道:“哼,既如此,師父就將經過簡述一遍,但以後見了你青河師叔祖,斷不可提那‘夜香’之事!至於你們師兄弟間閒聊,也不得將此酒真名相告,免得一個不慎,傳到師叔耳中。”
那鬼靈精如願,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十年前……”悟真子如是如是,這般這般,將有關“夜香”酒之事粗略說了一遍。
三十年前,青河上人採摘曇花歸來,釀酒兩葫,藏於地窖之中,一晃過了二十年,這一天,青河上人閉關之中忽然犯了酒癮,正巧想到這‘夜香’酒,於是著他四弟子悟衍去取。卻說這悟衍子,素與悟真子交好,半路上二人偶遇,悟真子遂問何去,悟衍子亦未多心,將青河上人吩咐之事備陳於他。悟衍子不說還好,這一說,悟真子酒癮上來,非要見識見識那什麼‘夜香’。悟衍子礙於情面,只得領了他同去。待二人到地頭,取出酒來,悟真子情不自禁,啟開蓋來聞了聞。好道是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悟真子一時間心思百轉,酒癮上來,哪管他是青河還是黑河的,遂耍了個心機,攛掇著悟衍子也聞了聞。
悟衍子雖不說是個酒鬼,卻也是個慣吃酒的傢伙,又被悟真子說了些誘惑的話,不知不覺也犯了酒性。他又不敢動這師父欽點的靈液,兩個人便盤算著去山下酒肆吃上幾盅。誰成想悟真子使壞,將悟衍子灌醉,偷了一葫蘆出來,回山藏好,卻又迴轉山下,伏在桌案上裝醉。
過了小半日,悟衍子醒轉,一摸那酒少了一壺,急得是滿頭汗,遂叫醒裝醉的悟真子相詢,悟真子如何肯說,揣著糊塗裝明白,愣說自己不知。悟衍子素知他愛酒成狂,更不肯干休,認定悟真子偷了他的酒,於是二人鬧哄哄的吵到青河上人那裡,青河上人一聽自己千辛萬苦釀成的美酒憑空沒了一壺,豈有不怒的道理,先照著悟衍子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又去悟真子身上翻找。在他想來,若果真是悟真子偷的,自問自己有著神識,只要他不藏出積雷山萬里之外,尋回來是早早晚晚的事。
青河上人的想法雖好,可從午時至子時,將積雷山方圓萬里之內都尋了個遍,竟愣是沒有找到,這邊找不到失物,感受悟真子的氣息,又知道他沒喝掉,那一葫蘆“夜香”酒竟似插翅而飛一般。青河上人雖知道此事定與悟真子脫不了干係,可一來悟真子不是他親傳弟子,無憑無據,不好過分整治,二來悟真子牙口咬得又緊,只說什麼當時他也醉倒了,其間發生的事概不知情,許是別的弟子偷了,正巧嫁禍給他呢。
事情到了眼下地步,自然無法再查,終究只得不了了之,成了一樁無頭懸案。至此,過了足有十年,青河上人雖已不將此事放在心裡,可悟真子畢竟後怕,但要師兄弟之間提起青河上人,他便如耗子聽到貓叫一般,唬得戰戰兢兢,以致眾師兄弟有事沒事就拿他打趣,笑他是個軟蛋,只被青河上人嚇了一嚇就這般不濟,當真是一著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些師兄弟又哪裡知道,悟真子被唬是假,心虛是真。那一葫蘆“夜香”酒是他偷的不假,可不是他藏的,藏酒之人亦非外人,正是他那師父青嵐上人。青河上人又何曾想到他師兄竟也參合進來,“夜香”有青嵐上人護住,青河上人即便有神識相助,又哪裡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