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卻總是穩穩落在他寬厚的懷抱裡;跟著他一起打坐練功,完功時他滿含期許的眼神和他無比驕傲的口氣:“我家塵兒,根骨絕佳,將來一定比爹更有出息!”……
同百合在一起的時候,他甚至曾偷偷幻想過,有朝一日也帶著自己的孩子去盪鞦韆放風箏,做一個像他一樣出色的父親……
原來他從沒有恨過父親,反而是打心眼裡深愛著他敬仰著他的!原來他只是自慚形穢,不敢面對他在江湖上那樣交口稱讚的聲名罷了!原來父親,一直都是他只能仰望卻終其一生也不能企及的高度,他只是不敢承認自己辜負了他的期望罷了!或者,根本就是恨自己生錯了人家,做他的兒子,卻完全揹負不起那位父親一世的英名!
謝輕塵閉上眼睛:爹,你的秘密我死也不會說出去!我已經是一個殺孽累累的罪人,又何必再累你一世英名也陪我做罪人!
至於眼前這些人,他太明白,對方一旦從他嘴裡得到秘密,第一件事必是殺人滅口!反正都是死,何必再多添一樁罪孽,以至於死了都無顏去泉下與他面對!
“看來你忘了‘極樂散’是如何兩極反轉了!”龍傲知道謝輕塵早已看透自己的為人,他倒也懶得裝模作樣,對賈章一擺手道,“做戲做全套,上刑架!”
於是,謝輕塵整個人就被鎖定在精鋼鑄成的刑架上:赤足站在冰冷的地上,腳踝、兩膝、腰間、胸前,各有一道鋼箍將他的身子固定起來。那些鋼箍裡圈盡是寸許長的鋼刺,因為鋼箍緊緊套在他身上,於是鋼刺就全都扎進了身體。莫說現在謝輕塵一身武功俱廢,即使在平日,若被這樣鎖起來,只怕也難以脫身,而此即卻不過是叫他多些痛苦而已。那些鋼箍的下面,盡是絲絲縷縷的血跡,蜿蜒地順著衣衫浸染開去。腳踝上的血跡,從鋼箍下面滲出,染紅了雙足,又流到地面上,浸染了足下的青磚。
兩根粗大的鐵鏈從屋頂垂下,末端兩個精鋼所鑄的腕箍,裡圈也盡是半寸長的鋼刺,此即就緊緊扣在雙腕上,將他的兩臂高高懸吊起來。縷縷血跡從腕箍下滑落,順著他蒼白的雙臂流下去,染紅了堆疊在肩頭的衣袖,與他左肩右臂原本的血跡匯在一起,各自漾開一朵深淺不一大大的血花。
他垂著頭,一縷散亂的頭髮從額前垂下,遮住了他蒼白的容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可不時抽搐一下的身子,因為手臂痙攣而顫動著發出脆響的鐵鏈,卻無一不明白無誤地昭示著,“極樂散”的毒性正在他體內奔突,給他帶來極度的痛苦。
龍傲坐在他對面的輪椅上,冷冷地道:“說出來,就不用受這些罪了!你何苦如此倔強?!”
謝輕塵一聲不響,也不抬頭,只是有幾滴血從被他咬破的嘴唇上滴落下來。
“說出來吧,我立即給你解藥!”龍傲不緊不慢地道,“你知道,又該是陰陽兩極反轉的時候了!”
謝輕塵仍舊一聲不響,可是隨著龍傲話音落地,他的身子卻猛然劇烈地抽搐起來,那是“極樂散”毒性的陰陽兩極開始在他體內反轉,令他痛苦到了極致。終於他的頭驀地往後揚起,撞在後面的架子上,隨即又猛猛地垂了下去,不再抬起。
冷汗如雨般滲透重衣,將他身上那些血跡全都暈染開來,彷彿在他身上盛開了無數朵淺色的血花,一朵連著一朵,一朵壓著一朵,於是衣衫已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
“老爺,他昏死過去了!”賈章道,“我用冷鹽水把他弄醒來吧?”
“不必!”龍傲擺擺手道,“沒有三五桶冷鹽水未必弄得醒他——不如我這法子來得簡便,也更為有效!”
他抬起手,指尖拈著一枚慘碧色的長針,一揚手,那道慘碧色的光芒便飛入謝輕塵胸前的“膻中穴”。
謝輕塵渾身巨震,原本軟軟垂下去的頭又猛地抬起,驀然睜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