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暗罵,但也不敢怠慢,連忙上來,半扶半拖地想將白氏帶走。
但白氏心知女兒的將來繫於自己一身,哪裡肯輕易就走,也不顧身份,同婆子們扭掙拉扯起來。掙扎中連鞋子也掉落了一隻,赤著腳踩在地上,好不狼狽。
見狀,明華容長嘆一聲,道:“夫人不過捨不得四妹妹罷了,只是這又何苦。”
說罷,她越眾向前,示意一個婆子先替白氏穿起鞋來。待看著白氏被許鐲明為勸解,實則按著手不讓動彈後,才湊到白氏耳畔,輕聲說道:“姓白的,你再鬧下去也沒用,你的夫君和你的父親早就鐵了心要把明霜月嫁給那個廢人,而且——你還不知道吧,你心愛的女兒明獨秀年前就被送到趙家了!趙和遠那廝人雖廢了,卻是色心不死,想來定會用其他手段好好疼愛二妹妹的,你大可放心,不必擔憂她空守活寡。”
這話好似平地裡一個焦雷,立時將白氏三魂轟去了七魄,片刻之後,她突然尖叫起來:“你胡說!我定要撕了你這小賤人的嘴,讓你湖說!”
這時,明華容早就讓到了一邊,在數步之遙外看著被許鐲死死拉住的白氏,那神情像是在欣賞一隻被貓兒拿住戲耍的耗子,愜意暢快:“夫人怎麼了,我只是說讓你回屋好好養傷啊,為何又變成胡說了?”
“你騙我——你騙我——”想著她剛才的話,白氏目眥欲裂,一想到最為疼愛、期盼她能有個光華燦爛前程的女兒最終竟落到個廢人手上被肆意輕辱,白氏眼前就一陣一陣地發黑,胸口也是絞痛不止。她顧不得再尋明華容的麻煩,只轉頭看向白孟連,並試圖掙脫一直勸她不要衝動的許鐲,想衝過去向父親問個清楚,證明明華容只是在胡說八道,恫嚇自己。
見她改了方向,明華容悄悄向許鐲使了個眼色。許鐲會意,立即鬆開了手,並悄悄推了她一把。白氏隨即踉蹌著撲到白孟連面前,但因那一推之力,卻怎麼也站不穩,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撞到白孟連胸前,竟將這威權赫赫的權相撞倒在地,手腳朝天爬也爬不起來。
白氏已顧不上向父親道歉,跌坐之後,她立即跪爬到白孟連身邊,急切地問道:“父親,獨秀在哪裡?她還在庵堂裡好生待著,根本沒有去趙家,對不對?”
白孟連一輩子從沒這樣狼狽過,只覺一把老骨頭被摔得幾乎快散架了,腰上傳來陣陣疼痛,動彈不得。偏生下人們都看得呆住了,只大張著嘴發愣,連扶也不過來扶一把。他剛想訓斥發怒,卻見白氏撲了過來,雙眼赤紅地問自己明獨秀的下落。
若是平時,白孟連定是無所顧忌地告訴她實情。但現在仰躺於地,看著因急切而面孔扭曲猙獰的白氏,他心中突然沒由來地有些不安,便遲遲沒有說話。
但白氏豈肯就此罷休,見白孟連一直不肯回答,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卻猶自抱著萬一的希望連聲追問道:“她的確還在庵堂裡,對不對?”說著,竟動手去搖白孟連的肩膀。
被她這麼一折騰,白孟連終於回過神來,連忙強忍著陣陣眩暈感說道:“來人!你們夫人糊塗了,快把她帶走!”
聽他一吼,原本呆呆看戲的下人們總算醒過神來,連忙七手八腳地過來拉人。因白孟連發了話,她們動手時也不再有什麼顧忌,只管下死勁地拉扯白氏,三兩下就將她拖了開去,又把白孟連扶了起來。
坐在圓凳上喘息片刻,白孟連忍著身上的痠疼,吩咐道:“你們快將房間重新收拾一下,還有,速速伺候新娘子洗臉梳妝——老七家的媳婦,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準備著給新婦開臉!”
那白家遠親的媳婦聽見丞相老爺親口吩咐自己,立時受寵若驚地連聲答應,趕緊去攙扶明霜月。
但明霜月卻一把掙脫了她的手,向白孟連哭嚷道:“外祖父,您真要把我嫁給那個廢物嗎?您怎麼能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