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倒也不好說穿,又有幾分疑影兒,便只說道:“既如此,便等大夫來瞧了再說罷。”又見寶荷在炕邊只顧揉眼睛,情知指望不上,便使寶兒拉了她出去。
陸紅姐站在地下,只是滿心氣惱,衝口就道:“太太今兒這事兒也忒荒唐了,怎麼自家上手打起丫頭來?!又在老太太跟前滿口胡說的,倒把老太太也給氣倒了!”夏春朝聽她這話沒顧忌,便拉了她一把,說道:“老太太病著,妹妹仔細些。”
須臾功夫,外頭人報大夫已請來了。
夏春朝常往鋪子裡去,陸紅姐也時常跟了出門行走,陸賈氏又是年老之人,倒也無甚迴避。當下,就將那大夫請了進來。
這大夫也有了年紀,留著一把尺來長的山羊鬍子,先在外堂見了主家奶奶。夏春朝問了名姓,見在何處供職。那大夫恭敬回道:“小醫姓趙,在回春堂坐診。”夏春朝點了點頭,便命寶兒引了他往內堂去。
趙大夫走進內堂,一番望聞問切自不在話下。少頃看診已畢,他重又出來,捻鬚斟酌了一番,方才沉吟道:“老夫人是著了重氣,鬱結在胸,有些氣血不暢,倒不妨事。也不必吃湯藥了,我留幾個丸子藥。老太太愛吃呢,就用黃酒化開了,每晚吃一丸。若不願吃,丟著也就是了。只是還有一件,老夫人上了年歲的人,身體老邁,血氣不足,近來又進補了些補品,虛不受補,才坐下此症。往後,家裡飲食上倒要留神。”
大鬧
夏春朝聽了大夫的言辭,心裡大致明白,只不好說穿,便點頭道:“勞煩大夫走這一遭。”言罷,就令寶兒去屋裡稱了二兩銀子,付了診金藥資,著人送了出去。
那柳氏也早聞風而至,在旁聽了趙大夫的言語,唯恐人說她氣倒了老太太,忙不迭說道:“我一早就說,老太太有年歲的人,身子虧虛,吃不得補品。你是隻顧賣你的好,全不管老太太受得受不得。如今可好,倒將老太太弄出病來。幸而並無大礙,不然可怎了?”說畢,又嘆氣道:“還不知老爺回來時,要怎生交代呢。”
夏春朝聽她如此顛倒黑白,正欲開口。一旁陸紅姐早已聽得惱了,張口就道:“太太這話未免可笑,昨兒老太太自家都說花膠燉湯對身子好,喝了一整碗,也沒見太太勸。怎麼今兒聽這大夫隨口說兩句,就說這樣的話出來?我倒是聽聞,太太今日一早就跑到老太太院裡混鬧,還把寶荷那丫頭打的不能見人。適才大夫也說,老太太是著了氣惱,方有此病。太太自家不知檢點,倒怎麼只顧怨起嫂子來?”
柳氏不防遭女兒搶白一通,心裡生氣,暗道:這小蹄子近來是怎的了?倒這等分不清內外,胳膊肘朝外拐。真不知她嫂子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藥,這樣的不識好歹!她心裡念頭一轉,嘴上不免慢了幾分。只聽夏春朝道:“老太太在這裡病著,咱們這許多人擠在這塊說話,豈不擾了老太太靜養?太太、姑娘還是先行回房罷,我在這裡看著。如有什麼事,自然打發人知會二位。”
柳氏正不耐煩,聽見夏春朝這樣說,便道:“這倒也好,免得我們在這裡,攪擾老太太清淨。”說著,就扯著陸紅姐去了。 那陸紅姐本不願去,奈何叫柳氏抓著胳臂,只好隨母親走了。
待這起人出去,夏春朝便吩咐道:“老太太在炕上不方便,著幾個家人媳婦,把老太太送到裡屋床上。”寶兒答應了一聲,連忙出去喊人。廊下等候服侍的家人媳婦,立時出來兩個應聲,就進去使春凳將陸賈氏挪進裡屋。
夏春朝見安頓已畢,走到床前低聲問了幾句。陸賈氏卻面衝裡睡著,一聲兒也不言語。夏春朝只得又走出來,將寶蓮叫到明間內,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