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蓁賀淺一左一右的想要將她攙起來。
時羨抹了把眼淚,扶著小腹蹲下,「奶奶,你起來,我們聽醫生把話說完,好嗎?」
復又抬頭,「醫生,我爺爺現在的狀態,怎麼治療最合適?」
那醫生嘆氣,「目前,已經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了……但,如果能接受放療的話……」
聞言,老太太似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點頭,「接受,我們接受!」
他擺手,「先別著急,我必須告訴你們,放療的對人體造成的傷害要比化療大一些,因為這個時候,人體是處在輻射的環境中,放射既可以殺死癌細胞又可以殺死正常細胞。
也就是說,有利有弊,再加上,老先生的年紀在那兒擺著,腫瘤位置又在頭部,所以,你們要做好準備,有些人在接受放療之後,反應特別大,別說吃飯,喝口水都很困難。」
說罷,他將目光遞給了賀蓁。
說的再嚴重,終究沒有親身經歷過。
家屬想讓病人活著,他能理解。
可到了這個地步,做什麼治療都是白搭。
最多就是十天和半個月的區別……
而賀蓁和他一樣是醫生,最能明白。
這麼說,就是建議家屬,不要再讓病人受罪了。
饒是見慣了生死,落在自己身上,也是難下決斷的。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鬆開老太太,把賀嚴朝旁邊拉了兩步。
哭著說:「哥,醫生說的沒錯,放療……真的很苦。」
「我在醫院見過很多,就是壯漢都受不了,在來醫院之前,他們都是八塊腹肌,還有那肱二頭肌都能直接夾碎核桃,可放療之後,各個皮包骨頭,幾乎沒了人樣,爺爺年紀大了,他肯定撐不住……」
賀嚴咬著牙閉眼。
他也不忍心。
可是……
沉默片刻,轉過頭,不死心的問:「醫生,有沒有別的辦法?」
醫生點頭,「有,和以前一樣,保守治療。不過,以腫瘤現在擴散的速度來看,吃藥,應該已經抑制不住了,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別說了。」
老太太在時羨的攙扶下起了身,噙著淚水的眸子越發明亮堅定。
「我們放療,我們放療,他吐,我給他遞水,他疼,我給他按摩,不管他有多大的反應,我都照顧,哪怕他癱在床上,我也伺候他,伺候到我只剩最後一口氣。」
賀嚴一個大男人,眼睛痛的像是被人狠打了幾拳。
「奶奶……」
他上前兩步,想勸幾句,卻被賀老太太一把推開。
厲聲問:「你難道不想你爺爺活著嗎?!」
一句話,問的賀嚴啞口無言。
什麼理智,什麼遺願,他通通顧不上了。
一步衝到醫生面前,死死扒住他的手臂,「醫生,治,我治,只要能保住我爺爺的命,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給他治。」
「好吧。」
醫生點點頭,轉身進了搶救室。
半小時後,老太爺被送到了病房裡。
為了治病,滿頭銀髮盡數剃掉,頭皮上還出現了一些紅斑。
賀蓁說,這是放療後的正常反應。
他渾身貼滿了各類儀器的電線,手臂上也多了一個置療針。
吃不下東西,護士便只能給他打營養針。
不過才入院七八個小時,賀老太爺就已經不復從前了。
瞧他如此,老太太哭到不能自抑。
心疼,自責,矛盾,不捨。
所有情緒都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幾乎同時摧毀她的精神和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