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不知道?他一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做夢也不曉得今天就得去的!」
「那有什麼關係?」繼母問我,「人反正早也去,遲也去,又不是去殺頭是去讀書呀!」
我怔怔地。
她將麻將牌「嘩」地一聲自盒子裡倒出來。
一邊嘴裡還咕噥著,「那麼大的男孩子了,還哭。」
「他哭了嗎?」我問。
「哭得淚天淚地的,說什麼都不肯去,真沒志氣!」
我低下頭。
「他要等你回來,我不準。學校裡的人都在等他。」
我忽然也想哭。
「這孩子,我看見他就生氣!」她摸著牌。
「可是他是你親生的。」我冷冷的說。
她臉上浮起了一個驚愕的表情。
我轉頭便回到自己房間去。
我覺得我什麼都不想做了。
然後門鈴便響了,來的一定是麻將搭子,什麼王太太李太太張太太。
果然牌聲便響起來了。
我走到弟弟的房間去看。
床上的被褥小小的摺疊著。
書桌上擱著他那隻模型船,只做好了三分一。
繼母是個庸俗的女人,但是她生的弟弟與她不同,我喜歡他。這也許是我們一家相處得好的原因。
但是現在我忽然恨起繼母來。她是一個這樣不負責任的女人。
我坐在小弟的床沿呆著。
我們是應該去看電影的。但是我一個做些什麼好呢?
弟弟是個寂寞的孩子,他去了以後,我也將寂寞起來了。
我們的要求並不大,我與弟弟只想坐在一張桌子上做功課,在稍息的時候互相笑一笑。
但是現在連這個都不可能了。
「愛華!」
「爸。」我抬頭。
爸脫下外套,「坐在弟弟的房裡做什麼?」
我麻木著臉,「沒有什麼。」
「弟弟寄宿去了,這個睡房將改為書房。」
「那麼弟弟假期回來,睡哪裡?」我震驚地道。
「可以與你睡,或是隨便搭一張床。」爸說。
「這也是弟弟的家!」我說。
「當然,」他呆一呆,「愛華,你怎麼了?」
「我總覺得你們好象把他遺棄了一樣。」
爸笑了。「愛華,你繼母說你傻,你果然是傻。」
我不啊。
「弟弟又不是你親弟弟,你卻對他那麼好,也真算是難得了。」
「怎麼不親?我視他如同母的弟弟。」
「你是個好孩子,使爸爸省了很多麻煩。你對弟弟好,你媽也開心。但是弟弟去寄宿,也沒有什麼不好。你是大女孩子了,難道沒有消遣?」
「有女同學開舞會。」我說。
「為什麼不去呢?今天是週末呢。」
「我準備與弟弟去看電影的。」
「現在你可以去那個舞會了,難過什麼?」爸笑。
「我總覺得弟弟不會喜歡去寄宿。」
「別傻了,小孩子當然不喜歡寄宿,難道什麼都任他,跟他的意思?小孩要管教才行。」
我低下了頭。
「別多想了,舞會還不去?」
「好,我去。」
「好了,爸去睡午覺,你也休息休息。」
爸去了。
我輕輕的掩上弟弟的房門。
我得去看他。他一個週末,孤零零的會不太好。
我原本是不想到琴妮的舞會去的,但是繼母的牌起碼要打到半夜,爸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