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出去,無奈之下寺管會委派了一名年青人代管,誰知半年後,這人竟從中貪汙了二百五十塊。馬衛國說這決不是個二百五的問題,而是個領導班子的大問題。每個人都應該認真反省。當涉及到米阿訇時,有人羅列了一系列的材料,足以證明他並沒有掛幛,這下問題可就大了。馬衛國認為這是個原則問題,必須馬上換。而丁老四們則認為,村西的人家,那些個宰牛宰羊的,好不容易買賣剛有了點起色,再換阿訇,說不定連“寺師傅”也得換,折騰起來,都得受影響。再說了,自己剛在寺管會里立穩了腳,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哼,想折騰,門兒也沒有。
老丁啊,你是得站出來說句話,咱寺管會是不能由著一些人胡來。
是啊,為主的可都看著呢。翠枝插嘴道。邊說邊把沏的釅釅的明前龍井,給來她家串門的鄉老們倒上了。
丁老四現在也不是從前的丁老四了,雖說去年大兒媳婦的死給了他一個很大的打擊,思勇、思武也時不時地為他們的親事鬧騰。生氣歸生氣,著急歸著急,經歷的多了,人就老誠了。日子就是這麼過來的,好事長不了,但壞事它也終歸有過去的那一天。再說也難怪大兒鬼迷心竅,就那個小媳婦,整個一騷狐狸精,不來是不來,來了就左一聲爸、右一聲媽,叫的人心裡癢癢的。孃的,隔老遠就冒騷味,比那個老娼婦年青時還騷。男人嗎,花花點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顧家就行,連那個整天臭斯文的張文,不也是見了俊女人都盯著人家看不夠嗎?唉,只可惜了我那糊塗的老實媳婦啊,有你老公公掌管這個家一天,那個大鱉羔子,他就是再花花也成不了氣候。乖兒啊,你說你咋就喝了農藥啊。這倒好,倒給那個小狐狸騰出位來了。主啊,別怪糊塗孩子,孩子在俺家裡沒享到福,就讓她在後世裡好好的吧。
丁老四到底是丁老四,他現在成了名人,寺裡有他拿的“乜貼”,村裡有他修的路,家裡有轎車,還有電話,這可是除了支書家,再沒有第三號人家有。他覺得腰板硬了,見幾個鄉老因為寺裡的事,一個個好像天要塌下來的樣子,他咳嗽了兩聲說,咱爺們都把心放到肚子裡,我說不換,他誰也換不了。咳,咳,他一陣咳嗽,捂了捂胸口。
老丁啊,看你這陣子氣色不大好,你要是不得勁兒,咱們改天再聊吧。
沒有的事,我天天都得勁,他孃的,就是胸口有點悶。沒事,沒事。啊,你們說,咱啥樣的事情沒淌過?別說沒病沒災的。窮的時候,咱都沒病過,就現在?啊,還能長病?
說的是啊。雖說你也有了年紀,可也壯的像頭牛。
哈哈,不服老也不行啊。前兒趙子,就那“名醫”趙子來瞧,嗬,她說我不能再吃肥羊肉了,說我血太稠。你說笑人不笑人,咋血稠了還成症候?難道稀了才成?啊,不吃肥羊肉?你說,日子好過了,咱放著現成的羊肉不吃,再去吃糠窩窩頭?哈哈哈。
是啊,一半麩子一半糠,吃的人像張黃裱紙,就現在?誰傻啊,連你家的狗都不聞了。
哈哈。最起碼,咱比那王八蛋狗精吧?哈哈哈。噢,對了,大夥兒有事?莫非寺管會又出新花樣了?
呵呵,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啊。你是主心骨兒,大夥只想聽聽你的建議。聽說馬衛國已經列了八大條必換的扛扛,要趁這個主麻開會透過。
七繞八繞,鄉老們終於把話繞到了正點子上,只等他丁老四親口說出來,這夥好添油加醋把各自的目的達到,這才是最大的本事。
他就是列八十條也白搭,咱寺管會不是村委會。
哎,你們聽,好像是他馬伯伯的聲音。翠枝從廚房裡拿了把壺續上了茶水,支楞著耳朵對著屋裡的人說。
對,是他,他在大喇叭裡又咋唬什麼?
聽,是要交公糧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