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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永遠有新的小朋友要照顧,老闆也永遠要和新的員工磨合,室友各自奔波與學業,創業,大賽……
他們會在逢年過節給自己發些祝福語,在聚合時招呼他一起吃頓飯,明阮以為,這就是人與人之間很近的距離了。
看見這些訊息,明阮幾乎是無措的。
而偏偏就在這時,宿聿雲還要不近人情,近乎逼問:“所以,原本你是打算,再也不見他們嗎?”
本來就熱熱脹脹的眼睛再也兜不住眼淚,明阮一眨眼,淚珠就滾了出來。
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刻,身為一個成年男人竟然還哭鼻子的羞恥、被宿聿雲戳中了心思的羞恥、覺得自己辜負了這麼多人的羞愧、以及那陌生的,讓人心口發燙的,被惦念著的感覺齊齊湧了上來。
“你別兇我嘛。”明阮一邊咬牙憋住嗚咽,一邊淚眼汪汪的辯解:“我有打算回去看看的。”
“看看?看誰?”宿聿雲步步緊逼。
“就,灰狼,狐狸他們啊,管家,卓雲琦,什麼的。”明阮抽嗒。
然而這話說出來,周圍的氣壓彷彿更低了。
明阮悄悄抬頭,他看見宿聿雲的手緊扣在椅子扶手上,整個人胸膛的起伏也比平時要劇烈。
再往上,明阮猝不及防的對上了宿聿雲的眼睛。
宿聿雲微垂著眼瞼,那雙金眸此時黑沉沉的,對視的那一瞬,無盡的難過從那雙眸子中湧出,直直的撞入明阮的心底。
明阮自己的抽噎都停了一瞬,但還不等他仔細看,宿聿雲就閉上了眼。
宿聿雲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再睜開眼時,那雙眸中已經恢復了平靜。
“你對他們很重要。”他低聲開口,“不在於你能做什麼,為他們提供什麼。”
明阮不太明白,疑惑與思考使他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他很重要。
大家都很想他。
那他是該回去嗎。
宿聿雲彷彿預判了明阮的想法:“所謂‘沒有用處’不是你離開的理由,他們需要你,同樣不是你回去的理由。”
宿聿雲站起來,走到明阮身邊,抹去他臉上的淚水,然後將手放在明阮的腦袋上按了按,“你喜歡在哪裡生活,在哪裡待著更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對我們來說,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宿聿雲收回手,沒再多說,就將安靜獨處的環境留給了明阮。
明阮本應該仔細思考自己的事情,但看著宿聿雲離開的背影,他卻又感受到了宿聿雲身上散發出的低低的氣息。
低落,低沉,連難過都是沉沉鬱鬱的。
為什麼呢。
……
雖然明阮沒能想通宿聿雲的情感,但卻成功好好整理了一遍自己。
他拋開心裡所有奇怪的擰巴,理智思考。
他當然是想生活在更熟悉的地方,他當然也想和熟悉的朋友在一起。
輾轉,離別,一次次斬斷過去,都只是他在穿越前的慣性。
但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蔚藍星系也很好,但他來到這裡這麼久,從來都是以遊客,以一個幫手的身份自處,而沒有急著落地紮根。
原來他的行動比他更早做出了選擇。
既然選擇好了,那就行動吧。
於是便有了明阮今天在神殿,將他要離開這件事告訴了人魚們。
其實主要是跟塞繆爾和波阿狄彌亞告別來著。
會來這麼多其他人魚那就是明阮的意料之外了。
眾人魚勸到最後,見明阮心意已定,都垂著耳鰭垂著尾巴盤進貝殼裡嘆氣了。
塞繆爾從一旁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