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猙獰。
“殿下。”賀礪停住,向他行禮。
李瑕還未見過賀礪,身後的內侍忙上前與他耳語幾句,他眼睛一亮,看著賀礪道:“表叔無需多禮。”
賀礪問道:“殿下這便要走了麼?”
李瑕點點頭,道:“我要去讀書了,表叔日後若得空,可常來宮中,祖母常常唸叨你呢。”
賀礪應下,來到內殿拜見太后。
太后乃是賀礪父親的胞姐,今年四十九歲,雙鬢已生華髮。她與賀礪一脈相承,相貌有幾分相似,年輕時也是豔冠六宮的美人。只是這些年過得跌宕起伏,眉間略有刻痕,雙眸中帶著一抹什麼表情都無法掩飾的深沉。
“坐。”賀礪行過禮後,她道。
賀礪在一側的几案後跪坐下來。
太后看著宮女給賀礪奉上茶水,屏退眾人,側著臉看著他問:“昨日你回城之時,在朱雀大街上用箭射了那董玉昆?”
賀礪頷首。
“為何如此莽撞?你要收拾董家為明芳報仇,法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為何偏偏採取這種最受人詬病的方式?如今御史在朝上參你當街行兇草菅人命。你才剛回來,便叫人抓住這麼大個把柄,你說,此事該如何收場?”太后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賀礪側首道:“將參我的御史貶黜便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后微微蹙眉。
賀礪伸出剛勁修長的雙手撐在矮几上,道:“昨日不過是一時意氣之舉,我已與董家和解。苦主都已經諒解我答應不再追究了,這些御史在朝上參我,是為誰出頭?他們只看到或是聽說我射了董玉昆一箭,不問前情不顧後果,肆意彈劾同僚,給聖上增添無謂的煩惱,這樣的御史,不該貶黜麼?”
“你與董家達成了和解?何時?你可不要信口開河,據我所知,昨日董玉昆中箭之後,衛國公府並未有人上門探望。”太后道。
賀礪道:“三姐雖已亡故,畢竟留下一子。我一早便使人與董玉坤的繼室方氏說好,只要她好好待我外甥,我每年補貼她五十萬錢。如今那董玉昆不過庶人,便是好手好腳,十年也掙不到五十萬錢,該如何取捨,方氏自有決斷。姑母若不信,此刻可使人去問,看看董家會不會去官府告我。”
“你派人聯絡方氏之時,便想好了要弄殘董玉昆。”太后明白了。
“姑母方才說了,我要報復他的方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唯有這一種,我覺得最是解恨。”
“可若他昨日不來朱雀大街上看你,你又待如何?”太后問。
“姑母以為,來不來,由得他做主麼?”賀礪目光清凌凌的,像是一泓剛溺死了人又歸於平靜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