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繃緊,指甲不自覺地掐入掌心。
賀礪點到即止,坐直身子道:“過兩日我要去孟家送納徵禮了,姑母對孟家七娘應該還是滿意的吧,不準備給我添上一兩樣聘禮麼?”
太后沉默地望著他,抬手從髻上拔下一支鑲珠點翠金花卉雙鳳釵,遞給賀礪。
賀礪伸手接了,行禮道:“多謝姑母慈愛。今日姑母勞累了,侄兒不多打擾,先行告退。”
太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從容地消失在殿外,身子一歪,脫力地倚在了案上。
接下來幾天,賀礪沒急著去看孟允棠,留在府中處理了一下堆積下來的事務,準備納徵禮。
朝中吵了一個多月,明裡暗裡各方較量,最後到底還是魚俊義這方佔了上風,尹柏中成功繼任幽州大都督。
第二天,賀礪這檢校右威衛大將軍前面的檢校二字也去掉了。
何為檢校,臨時充任是也。
一轉正,賀礪就著鹿聞笙與戚闊充當函使與副函使,帶著通婚書到孟家送納徵禮去。
兩人穿著錦衣華服,騎
著不著鞍轡的駿馬,後頭跟著人力轎子,轎中不坐人,放的是裝著通婚書的楠木禮函。
轎子後頭是十八車綾羅綢緞,十八車成箱的銅錢,二十八抬金銀首飾,後頭還跟著數不清的豬羊牲畜,野味獵物,點心水果,米麵糧油等納徵必備之物。
隊伍之長,前頭函使副函使都進了長興坊的坊門了,後面隊伍的尾巴還沒從衛國公府的烏頭門內出來。
百姓們沿路圍觀,議論紛紛,都為這盛大奢華的納徵禮咋舌。
楊夫人帶著楊四郎走親戚,半路被衛國公府的納徵禮隊伍所阻,便停下來與路人一道看熱鬧。
“天爺啊,這衣料銅錢都用騾車運了,從來也只見過十里紅妝,未曾見過這十里納徵的,誰家女兒這般福氣啊?”楊夫人站在路旁嘖嘖道。
“長興坊孟家的女兒,聽說還是和離過的。你說人家這是什麼命啊,父親也不是什麼高官達貴,和離不到一年,轉頭就嫁衛國公。你說這樣的小門小戶,男兒要發達有多不易,可女兒呢,一朝高嫁,便什麼都有了。怪不得現在當父母的,都不重生男重生女了。”身旁婦人不無豔羨地酸道。
楊夫人已經什麼都聽不清了,只覺得腦瓜子裡嗡嗡的……長興坊孟家女,和離不到一年的,該不是那孟允棠?
天爺啊,她都做了什麼?她居然替她兒子退了與孟家次女的婚事!這、這可怎麼辦吶?
楊夫人一時之間受不得這刺激,兩眼一閉,當場昏了過去。
路上眾人是瞧了熱鬧,可把周氏給忙壞了。孟家院子本就不大,賀礪送來這麼多納徵禮,幾乎要將整個庭院塞滿,尤其是那麼些豬羊,在院子裡跑來拱去咩咩麻麻的,幾乎要把人吵瘋了。
不過忙亂歸忙亂,她心裡卻是安定的。越把納徵當回事,就證明他心裡越在意彤娘。只要彤娘能過得好,當爺孃的怎樣都無所謂。
孟扶楹收了通婚書,筆走龍蛇,當即寫下答婚書一封,交給兩位函使,又好生招待兩人吃了頓午飯,才放兩人回去。
孟礎潤蹲在前院的廊下,看著府裡下人在阿孃的指揮下忙碌而不失條理地搬著賀礪送來的納徵禮,心裡空落落的。
雖然爺孃一再說阿姐是自願嫁給賀礪的,阿姐自己也這麼說,可不自願又能怎樣呢?
便是自願,誰能保證賀礪一輩子對阿姐好呢?他位高權重,又這般年輕,浮世繁華,軟紅勾人,他再愛阿姐,又能愛多久呢?
他氣餒又失落,煩惱地用手揪著頭髮,一籌莫展。
到了晚間,大家用過晚飯之後,周氏終於得了些空閒,來到孟允棠房中,見下午搬來的箱籠還好好地堆在牆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