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禮在鳳華城,也待得太久了。
從前,他也遊歷各國,可最多是走馬觀花似的經過,從沒鎖在一個地方這麼久。換做別人,可能就是乾耗在這裡了……可子禮在這兒的一段時間,從來沒閒過!
他一向是珍惜自己的時間成本的,每一天,都有每一天的課題和任務。就在這段時間,子禮不僅瞭解了鳳華城的方方面面,就連整個兒海牙國境內的大小事情,他都事無鉅細的瞭解了。
既然逗留了這麼長時間,就意味著——子禮已經做足了這麼長時間的功課。空間上的侷促,可能會禁錮別人,卻不能禁住子禮!既然,他已經將海牙國瞭解的底兒透,就沒有任何必要,再過多耽擱……那些地方,也不必去走馬觀花似的趕趟兒了。
他本想著,去看看依雲館的陣仗什麼的……可是在這裡禁錮了這麼久,他反而變得懶懶的,連看一眼的功夫兒,也懶怠動。啟程回平息國的念頭,愈加強烈。
師弟秦悠,向來知悉子禮的一舉一動。他也一早察覺出,師兄子禮的心意,是要返程。
秦悠知道,他們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了,只是心裡頭,還裝著千秋淨,所以,他比子禮多出一副心腸。有些話,他難開口。子禮看秦悠,面上總是憂憂愁愁的,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面龐上,化不開。
子禮心下了然,看破卻不說破。這些事情,終歸是師弟的私事,他不好干預。
天氣好的很,萬里無雲,秋高氣爽。無論是海牙還是平息,都享有同一片天空。這裡的秋天,和那裡的秋天,沒什麼不同。
子禮慣常做早課。
無論身在何方,每到早晨,他總是會兀自整理出一方天地,清清靜靜地思想己身、思想這個世道,並從中悟出一番道理。日積月累,總顯出他與別人不同。
秦悠在這個時候,總是不會打擾子禮。秦悠覺得:師兄子禮,在做早課的時候,顯出他的一種“神聖”感。不為別的,就為師兄的早課,他都願永遠追隨著師兄。
子禮好像在寫些什麼東西,秦悠遠遠看著,就像是在看著一幅很久遠的畫。這張畫,他看不懂,卻覺得好看。隔著四方素淨的簾幕,秦悠都看得呆了。
子禮不是不知道秦悠在一邊觀看,只是,每當他到了這個時候,都會主動忘記這些事情,讓自己處於一個與世隔絕的狀態。所以,也就自動忽略了這些東西的干擾。
現今這世道,資訊多不勝數,如何篩選資訊,倒比如何獲取資訊,來得更加重要。子禮自問:自己只是比別人,多了一點分辨能力而已。
就因為比別人多的這一點分辨能力,平息國國君,唯聽子禮一人之言!
有時候,子禮也會覺得慚愧。他覺著自己,並沒有多少能力,卻忝列門牆。事情多的,積壓在他這裡,他也會覺得煩躁。左右比對,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粗陋之人,絲毫不配這些讚頌。
……在其位,謀其事。
說到底,子禮也是勉力為之罷了。
……
早課的時間,子禮通常會自我懷疑一會兒,又明智分析一會兒。自我懷疑的時候,子禮會一條一條的,思考自己的弱點,又一條一條的,自我給出改正的建議。
明智分析的時間,子禮也會一條一條的,指出——現今世道,出現的問題,並且給出解決的辦法。
說到底,他解構自己的方法,和解構世界的方法,如出一轍!
……
這個世界,在子禮看來,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人們都在匆匆忙忙的過生活,彷彿一個二個,都在追趕明天……但是,子禮知道,這個時代,和過去,截然不同!這十年,子禮的手上,握有很多資料。這些資料表明:有些事情,到了即將發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