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姑為了點醒紫萱,一次又一次地諄諄教誨:“即使長卿仍然愛著你,但你忘了自己經歷過的痛嗎?你曾經看著最心愛的他死去兩次,你忘記那種刻骨銘心之痛了嗎?為什麼不把最美的留下,非得要把愛情和生命消耗到徹底枯萎、蒼老、衰敗呢?”
紫萱語塞,只能一言不發地看著熟睡中的長卿,不忍將眼光移開。
“他此生若能好好修行,就能轉化成仙。”聖姑握起紫萱的手,“而你,你不能忘記你的使命!身為女媧後人,絕不能自私!”
聖姑說著,運勁將紫萱拉往天際,紫萱只能掉淚。
紫萱的淚珠在微風吹拂之下,竟輕飄飄地回到廟中,淚滴落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的淚滴到長卿的臉頰上,長卿驀地醒來,驚訝地察看著周圍的環境,只見他撐起身來,抬頭一看,眼前正是一座巨大的女媧像。
女媧像人身蛇尾,一臉俏麗,與紫萱甚是相似,充滿著慈愛與溫柔,卻令長卿大惑不解,他茫然自問:“怎麼我會在這裡?”
長卿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的行裝,發現揹包還在,瓶中收服回來的妖魔也還在其中,他依稀記得自己與重樓的打鬥,但被重樓打昏之後的所有事情卻都不復記憶了,此時長卿感到臉頰有點冰涼,伸手輕輕一抹,發現只是無色的水珠沾溼了臉孔,而此時又沾溼了手掌。
長卿奇怪地抬頭看著女媧的神像,感到自己深深被吸引,有種很親切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然而手上的水珠卻在這刻突然蒸發,化成輕煙一縷,長卿一怔,想再次握住那縷煙,卻已經再捉不回。
長卿陡然感到一陣心悸,他按住胸口,傷痛卻不住地侵蝕著心口,感覺空洞寂寞,他不禁再度自問,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雖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可是心中還是莫名地帶著一份揮之不去的哀愁。
長卿只得依照蜀山的心法,閉上雙眼,調整呼吸,令心情平靜,刺痛的感覺終於消失,但心底揮之不去的失落卻如影隨形。
長卿兩手合十,向女媧像誠心祝禱:“女媧娘娘,可以告訴長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何弟子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這樣的心情?”
女媧像默然佇立,根本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長卿只能長聲嘆息,笑自己太過敏感。長卿選擇將這種感覺深藏在心底,轉身離去。
二十七年來的人生中,長卿也曾仰望星空,追問所有人內心深處都曾有過的問題,那就是:“我究竟是誰?”
生而為人,除了生命的喜悅之外,為何總是伴有生老病死的恐懼?
從小踏上修道之路,長卿對世間萬物的透徹,應是比一般人更高一層,但天生的聰穎和悟性卻沒有辦法幫助他解開此刻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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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相思(1)
作為女人,唯一能幫助戰士的就是好好地活下去。這並不是因為女人比較軟弱,而是因為當男人去打仗時,女人更需要堅強。只有堅強的人才有能力去等待,女人的責任,就是繼續等待戰士的歸來。
如果男人戰死了,女人要親手把父親、丈夫、兄弟、兒子身上的血汙洗乾淨,讓他安息,每年定時替他打掃墳墓,焚香祭祀,直到自己的雙腳走不動為止。外表柔弱的女子必須承載更多的苦難。愛情中,無論對方是生是死,女人都是守候的那一方,也必須獨自承擔失去愛人的切膚之痛。
身為女子,這是永記於心的道理。
不知不覺,飄然來到一千年後。
等待雖是如此漫長,卻又如此短暫。
龍葵慢慢醒了,這一千年的光陰對她來說,彷彿只是在等待中做了一個短暫的夢,雖然還沒完全醒來,但她已經認出了“他”的聲音,和“他”的身影,彷彿這中間的一千年別離,根本不曾存在。
景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