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一紅，奇道：“為什麼？”
小寧很學術地跟我分析：“我看過面相書，你前額飽滿，如果生孩子一定是順產，分娩都不疼那事怎麼會疼？”
“哦……”我將信將疑。
騙子。
我靠在浴桶裡，無力地想。熱水緩緩漾在胸口，一記一記的斑點顏色曖昧，在蒸騰的水汽中若隱若現，身上像被巨石碾過一般，動一動都覺得痠痛無比。
早上醒來已經是快到午時了，姬輿已經不在，卻見寺人衿地坐在床邊。我身上好端端地穿著裡衣，被褥也捂得嚴嚴實實，只有身體的感覺提醒著我，昨夜的每一幕都並非虛幻。
寺人衿滿臉小心，對我說姬輿一早就與幾名大夫出去了，臨走前吩咐她過來照顧我。
原來是這樣，我頷首，自己竟然沒察覺到一點動靜。稍後，我含蓄地問進來時自己的狀況。寺人衿說她來的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停了停，她又說熱水已經備好，問我是在這裡用還是回西庭。
我想了想，說回西庭。
“君主。”寺人衿將巾帕拿來，我扶著桶沿起身，任她擦乾水，穿上衣服，卻又躺倒在床上。
“小人可擔心了一夜，”寺人衿在床邊坐下，嘟噥道：“欲往東庭去尋君主，卻給那家臣申攔住，說不得打擾。”
我把頭埋在被褥間，笑笑不語。
“君主，”她瞅瞅我，臉上一紅，似猶豫著，小聲地問：“昨夜虎臣待君主可好？”
“嗯？”我抬眼看她。
寺人衿紅暈更甚，囁嚅地解釋：“小人曾聽家姊說甚歡喜……”
歡喜？昨夜的片段掠過腦海，卻是混亂得很，疼痛與低喘交纏，世界彷彿只剩下彤紅的顏色……我不禁覺得好笑，是因為太緊張嗎？自己的親身經歷似乎總與別人說的不一樣。
“還好。”我應付地回答。
寺人衿嘆口氣，拿過床邊的一件衣裳，邊折起邊說：“君主勿怪小人多話，小人只擔憂君主未嫁，將落詬於他人。”她忽而壓低聲音：“君主若此時有身可如何是好？”
我愣了愣，面上一燙：“不會的。”
耳邊似仍留著粗重的熱氣，昨夜，姬輿緊緊擁著我，嗓音低嘎：“姮，我明日便命媒人往見東婁公，將婚期改作下月。”
“改期？”我訝然，隨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心像摻著蜜一般，我卻沒有點頭，支吾地說：“嗯……不必。”
姬輿一怔：“為何？”
我沒有回答，紅著臉埋入他的頸間。
“為何？”寺人衿問我。
“我說不會便不會。”我拉著被褥，輕輕地說。
寺人衿面上狐疑，卻不再追問下去。
用過些飯食之後，我再度鑽到被窩裡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眼皮癢癢的，想抬手撓，卻使不上勁。又過了一會，那細碎的觸感又延伸到唇邊，慢慢往下……
意識漸漸清醒，我睜開眼睛。
一隻手撫在我的下巴上，我轉頭，姬輿黑亮的雙眸近在眼前，幾乎與我貼在一處。
我愣住。
“醒了？”姬輿聲音低低的，似有些不自然，收回手指。
“嗯……”我說，嗓子卻一片含糊。
姬輿沒有說話，從床上起身。我這才發現他頭上仍束著皮弁，身上穿著外出的衣物。姬輿走到案前，盛了一盞水回來，遞到我面前。
我支撐著坐起身，接過水，咕咕地飲下。喉嚨裡一陣舒服，我把水盞還給姬輿，問他：“輿何時回來的？”
姬輿將水盞放到一旁，溫聲道：“才回不久，只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還不久……我瞥瞥他剛才躺著的地方，臉上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