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時的我,只是單純地想要一個安全又低調的生活方式,恨不得遠離一切風險和危機。
外界的混亂就如同懸在我頭頂的利劍,我卻仍然只想獨善其身。
現在想來,我真是自私極了。
每到夜晚,後悔和懊惱總會在暗處伸開它們綿長的觸手纏繞住我,令我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窒息。
若我當初能早點從那種狹隘的情緒裡走出來,擔負起我能承擔的那一部分責任,現在的結局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我這樣想著。
窗外淺黃色的迎春花開了,又到了春天,我懶洋洋地靠在魁奇鎮西北角院落裡的軟椅上,等著侍女為我送上今天的牛奶。
我兜了好大一個圈子,又回到了這個小鎮‐‐我為自己選擇的終老之地。
穿著淺灰色棉布長裙,圍著粗料圍裙的女僕把那碗牛奶重重地放在臺階上。
她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
但當我埋頭在碗裡舔舐乾淨最後一滴牛奶時,這種埋怨的心情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ldo;傑瑞!&rdo;傑茜卡從後院裡繞了過來,她裙擺上還沾著剛剛剪除的葉片。
我縱身一躍,跳到了她的懷裡。
她脖子上懸掛的吊墜晃來晃去,我伸出我的爪子去觸控那枚指環,但是被她制止了。
我不太能確定我該怎麼做才對,只好探頭蹭了蹭她的頸彎。
傑茜卡縮著脖子笑了起來。
這是百試不爽的招式,我驕傲地揚起我的頭顱。
畢竟我現在是隻貓。
沒錯,我原本並不是一隻貓。
我自然也不是鎮長的兒子,我是從費拉沃來的。
從費拉沃的一處鍊金實驗室裡逃出來的。
在我得到&ldo;傑瑞&rdo;這個名字之前,我一直都只擁有一個代號‐‐001。
我被關在漆黑的鐵籠裡,狹小的空間幾乎不容我轉身騰挪。我的其餘兄弟姐妹也是如此。
潮濕的空氣混雜著排洩物的氣味,糟糕到令人作嘔,比起貧民窟來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天都有穿著防護服戴著呼吸面具的人進來為我們提供食物,記錄我們的身體狀況,然後將我們帶離鐵籠,丟到手術臺上。在強烈的白色燈光照射下,再次醒來時,我的身體總會發生一些變化。比如,從一隻雪白的狗,變成一隻漆黑的貓。
我至今還偶爾會在相似的噩夢裡驚醒。
阿爾伯特,我記得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總是站在那裡,用那種睥睨一切的眼神俯視著我,淡漠地指揮著他的手下。
我忘不了他那種驕傲的神情。
令貓作嘔。
我本來以為我會在某一天經受不住他們的折騰,悄無聲息地死在陰暗的鐵籠裡,就像002和004那樣。足夠好運的是,我活了下來。
某一天,阿爾伯特他們匆匆離去,只來得及把他們最成功的實驗品000號帶走。
籠子是鎖上的,我利用我磨尖的指甲撬開了鎖,解救了我的夥伴。
那時候我們已經餓了很多天,但離開那處地下室見到陽光的時候,我卻只覺得幸福。
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離開,關於女王掀起清洗令的事情,是我後來聽說的。
大家各奔東西,我一路流浪,跌跌撞撞地到了魁奇鎮。
鎮長是隻好貓,我和他成了朋友,雖然周圍人都把我當成了他的兒子。
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我的體格看上去太小了。
魁奇鎮的鎮民也意外的親切,我不必再灰頭土臉地從掃把和鋤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