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濤已經做好準備了。
他還特意觀察了一下自己那位同事與地面的距離。
好歹是警員,經歷過體能測試的,又年輕,估計那點高度摔一下沒什麼事。
所以陳濤也不著急,慢悠悠站在原地等著。
可是他等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那年輕的警員同事就如同壁虎一樣,趴在那牆上一動不動。
陳濤逐漸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想上前去看看怎麼個事,但又看到了地上楊寧給自己留的那兩句話,一時間躊躇不前。
就在這時,就在陳濤眼睜睜的注視下,那雪地中的文字發生了變化。
“把耳朵堵上,別過牆,就沒什麼事。”
陳濤:“......”
輕咳一下有些沙啞的嗓子,陳濤對著雪地說了聲:“謝謝。”
雪地上——
“不客氣。”
一簌雪花落在陳濤脖子裡,他猛然打了個冷顫。
撕了兩團紙把耳朵堵得嚴嚴實實,陳濤沿著之前卡車駛過留下的印痕,向磚窯場悄悄靠近。
離得近了,縱使堵著耳朵,陳濤依舊能聽到廠子內傳來的吆喝聲——
因為院子裡邊的聲音的確非常高亢。
“我就不信今天晚上你運氣能這麼橫!我跟!”
咔嚓!
“哈哈,孫總豪氣!那我就不客氣了!”
咔嚓!
“這都能行?你小子今晚請財神了?給你!”
噗呲!
聽聲音,裡邊的人似乎玩的東西還不一樣,但每個人聽起來都很上頭。
就是在這些人說話的間隙,陳濤總是能聽到一些讓自己後背發涼的聲音。
很快,陳濤走到牆角邊,對著趴在牆上的同事低聲喊道:“劉聰?劉聰!”
劉聰沒搭理他。
陳濤上前,從側面仔細觀察自己這位年輕的同事,發現他手、臉已經凍得發紫,整個人以一種趴在牆上的姿態在瑟瑟發抖。
讓陳濤最為驚愕的是他的眼神,這種眼神陳濤有些熟悉。
在一些兇殺案現場,很多目擊證人就是這種眼神。
可劉聰不一樣,他是刑偵警員,不是普通的警員,如果只是簡單的兇殺事件,他不應該有這樣的表情。
陳濤看了看四周,搬來一塊石頭,踩在上邊小心翼翼把劉聰託下來。
在這個過程裡,陳濤能感受得到,自己這位同事的肚子裡就跟裝了馬達一樣,他整個人在劇烈地哆嗦。
一路扛著同事回到車上,摘下耳朵上的紙團,陳濤才聽見劉聰一直在低聲嘟囔著:“我、我*,我、我*,我、我......”
見劉聰一副快要凍僵的樣子,陳濤馬上把車上暖氣開到最大,又把自己的衣服給他披上,但即便這樣依舊是不管用。
“我、我*,我、我*......”
陳濤點了一支*給劉聰,但叼不住,根本叼不住。
他只能默默把煙拿回來自己抽,然後給局裡打了個電話。
“小吳,跟大家說一聲,這都凌晨一點多了,今晚不用加班了,讓大家都回去早點休息,一會兒天亮早點到單位集合。”
“嗯,五點吧。”
“是麼?大家都表示不用休息?要在單位熬夜?嗯,有你們這些同事真是我陳濤的運氣。”
“愛你們!我先帶劉聰回去,你們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帶宵夜!”
“別客氣啊——”
聽著手機裡對方結束通話電話傳來的忙音,陳濤皺著眉頭自語道:“怎麼感覺,多多少少帶著點怨氣呢?”
放下手機,他發動警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