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就是不止,他慌極了,他恐懼了,他甚至絕望了。
救不了他,救不了這個人,還是救不了他……
腦裡不斷地只是重複著這個事實。
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他拋開了一切尊嚴顏面和身份,放低了姿態苦苦地哀求著醫生,不管是誰,只要能救那個人,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醫生冰冷地告訴他,會盡力救治病員,便進了那冰冷的手術室。
倚著牆,何晉鵬一雙眼一直瞪著,直到瞪來了家裡人,何家的,還是岳父岳母……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瞪大雙眼的他,還有他身上那一片片血跡,有人哭有人急,有人拉著他安慰,然後他狠狠地瞪過去,罵說:“哭什麼!他好好的,他一定會好好的!”
那雙眼充了血,狠狠地瞪著,特別的嚇人。
搶救,持續了很久,很久……
何晉鵬甚至想,就這樣下去吧,那道門永遠都不要開啟,那就意味著,那個人還活著,還活著……
八個小時之後,燈熄了,門開了。
醫生出來了,推著一張小床出來了。
那個人,就躺在上面,臉上蒼白毫無血色。
卻有,心跳。
即便是那麼微弱的,可眼神極好的何晉鵬一眼就看到了,於是他滿臉驚喜地抓著醫生,說那人沒事了對不對?然後醫生疲累地告訴他,送進加護病房裡觀察才知道,危險期還沒有過。
當場,何晉鵬就要揍那醫生了,可他又感激人家那麼拼命了。
隔著玻璃,他看到那個人戴著氧氣罩,用細微的呼吸維持著生命。他知道,自己當初被送進醫院時,那人心裡有多無助多難受,自己比那個人要堅強的,一定要好好地,等著人醒來了,然後狠狠地親他,告訴他,自己錯了。
兩天之後,醫院放行,親人們終於可以進去探望了,可是因為還是病傷之中,一次只能兩人進去,並且需要穿隔離服。
又隔了一週,終於換了痛通的病房,戴著氧氣罩不變,只是可以觸碰了。
才短短的幾天,那人瘦得皮包骨了,每天只能靠營養撐著,手臂上全都是針孔。何晉鵬握著那越發纖細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二人的美好事情,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說著酒店那吊燈其實是某些人對那酒店大堂經理的報復,卻沒想到禍害到了他們二人,那人被判刑了。
又說,這次車禍是人為的,那個紅色跑車的女人,已經被抓起來了,還在審。
告訴他,小傢伙快開學了,叫他這個二爸快點醒來,因為他希望是二爸送他到學校報道。還有,另外的兩個小東西已經有名字了。
哥哥叫何辰月,弟弟叫白驚蟄,都是三月出生的。
可是,兩小嬰兒被不小心抱錯之後,就沒人分得清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了。
十二天,白礬終於醒過來了,一直守著他的何晉鵬變得憔悴且頹廢,這會兒滿臉的驚喜,卻讓病床上人一句話,給震得神魂都快要飛散了。
“……你是……誰?”大約是太久沒有說話,那聲音沙啞得十分難聽。
所有人:“……”
這叫一抱還一抱,還是風水輪流轉?
或是,天意弄人?
所有人都把同情的目光放在那個守了大半月的這個男人身上,想來想去,真是天意弄人才恰當了。
剛醒來的人,很虛弱,所以,何晉鵬再傷心難受,還是得忍著,看著那人醒來沒多久又睡了過去,至少,醫生說已經無事了,現在只要慢慢地用藥就可以恢復的。
當天夜裡,那人又醒了一回,只有何晉鵬守夜,看著坐於病床邊的男人,白礬最後,嘴張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了兩個字,“晉鵬……”
正在倒水的人,卻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