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到了他無法捨去的。
翠娘勸道:“待處理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公子不妨歇歇,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她用了將近五百年的時間,撫平了趙覺庭在她心上留下的傷。
她想,他也需要時間。
謝無鏡尚未開口,傳音玉牌忽然亮起。
他沉吟須臾,接通玉牌。
玉牌那邊,傳來織愉小心翼翼的聲音:“太祖,您可有空?我有一事相求。”
謝無鏡:“你說。”
織愉:“天諭說,它給洪王一家下了毒,想來不是胡言。可否請太祖大發慈悲,救救他們?”
翠娘在一旁聽見,無聲嘆息。
前幾日,他剛說過因為她,不救。
為何今日偏偏是她說要救。
謝無鏡靜默片刻,道:“天諭死後,我去找你。”
“多謝太祖。”
得了他的回答,織愉急急忙忙斷了通訊,急得彷彿有狗在追咬她似的。
謝無鏡唇微啟,又抿起,沒再說話,收起玉牌。
翠娘:“解藥我已研製得差不多,再有三日便可完成。公子可需要……”
謝無鏡垂眸,微溼的眼睫遮住黯沉無光的眼,“不用,讓他們不要在她眼下死去便可。”
翠娘一愣:“公子的意思是?”
謝無鏡:“凡人柔弱,她再經不起波折。如此威脅,何必留下。”
翠娘蹙眉,終有幾分不忍,“織愉夫人如此勉強,也要硬著頭皮來求公子救人,想必她頗為在乎洪王一家。倘若她知道……”
“她為何會知道?”
謝無鏡雙目輕闔,宛若一樽雨中神像。
他語調清冷,與雨聲相合,迴盪在竹林間,泠如梵音。
卻讓翠娘脊背一涼,感受到心神俱顫的威脅。
翠娘忙道:“公子說得對,是我糊塗了。此事定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
織愉解決完洪王的事便睡下了。
大概是她真的傷得不輕,腦袋昏昏,竟然睡得挺沉。
一覺睡到天大亮,才被某樣東西硌醒。
織愉迷迷糊糊從床鋪下拿出來,竟是一隻靈素香囊。
熟悉的香囊,開啟,裡面是熟悉的龍角珠。
織愉彎彎嘴角,心道這肯定是之前柳別鴻來時,悄悄放在她床鋪下的。
柳別鴻這人對她不差,但對她好就喜歡邀功。唯獨在龍角珠這事上,他沉默得不像他。
織愉把上次沒用完的龍角珠拿出來,放在自己的小香囊裡。
先前她還想著,等謝無鏡把她殺了,她可以把龍角粉和龍角珠都還給他,所以藏在儲物戒里舍不得用。
但真正經歷了謝無鏡的殺意,織愉現在只想能用多少用多少!
她這麼痛,他憑什麼好過?
她總想著他這段時間過得太苦了,都差點忘了:
就算是她害他變成如今這樣的,但她又不是真的對不起他!
她可是在助他成神!
織愉現在就是要用光龍角珠和龍角粉,讓謝無鏡以後就算成神、恢復龍身,也是個龍角殘缺的龍,慢慢恢復去吧!
織愉把自己的小香囊用瓔珞串起,掛在脖子上,滿意地拍了拍。
神氣的滋養,緩解了她靈脈受損的痛。
織愉躺在床上悠哉地一邊看話本,一邊拿出青梅脯吃。
聽到有人來了,就連忙把話本和梅脯收起,裝回半死不活的模樣。
接連兩日,她都這麼過。
除了地動頻繁,有時會打擾她睡覺;為了裝虛弱,她還得裝作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