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豬籠子裡裝的東西不是豬?”
畢耀武點點頭說:“肯定不是。”
麻義臉色非常沉重,說:“人?”
畢耀武說:“差不多。”
麻義說:“是我們的弟兄?”
畢耀武說:“我查過了,馬幫、水路、信行、挑夫的弟兄,一個不少,也沒得人去重慶。”
麻義說:“那裡面裝的要是人的話,會是啥子人?”
畢耀武搖搖頭說:“我說不好,但豬籠裡裝的要是人,肯定和我們密切相關,他們把人這樣子搞到綦江,是要衝我們的喜,讓我們在眾人丟臉,這倒也容易應付,我怕的是,他們搞得這麼神秘,是想讓我們在江湖上沒得混了。”
麻義臉色凝重,附在畢耀武的耳邊說:“現在的情況,你是曉得的,我們說是請客,還不是想聯合這些貴客,借人家的幫助,讓我們自己度過難關撒?重慶人這時來搞事,別說是大事,就是胡鬧起來,我們沒得辦法收拾,就沒得資本和這些貴客談合作!要想辦法把那豬籠奪過來,讓他們沒得鬧,這樣我們才好辦。”
畢耀武說:“我曉得。”
麻義拍拍畢耀武的肩膀,微笑著說:“是大喜日子,笑一個嘛,莫搞得象是天要塌了撒,就算是天塌了,還有我麻某人頂著嘛!”
聽麻義故作輕鬆得那麼一說,畢耀武只覺得鼻子一酸,咬著牙根說:“大哥,沒啥子怕的,實在不行,我就和那幫龜兒子拼命,搭上一條命,也讓他們鬧不起事!”
麻義搖頭道:“一說話就提拼命,他的命賤,我們的命可貴得很,千萬莫衝動,記住,只要把那個豬籠奪過來,最好是不要出事,我不是怕,是情況不允許。”
有今天的地位和家業,麻義已苦苦打拼了25年,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現已是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無數大風大浪闖過來,對潮起潮落的人生,他確已能安然處之,但,從前他是一個愣頭青扛著兩顆腦袋闖蕩江湖,所有資本不外是兩隻拳頭,之所以能嘯傲生死,看淡成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成有所得,失無可失”,現在,儘管他一手建立的綦江麻鄉約面臨入不敷出的窘境,能否繼續存在下去很成問題,但這時的他,畢竟擁有了偌大的名頭和看似恢弘的事業,這時的那個“失”,也就成為最讓他難以忍受的事情,因此,且不說再遭遇一次當年的坎坷,這時候就是一個小小的波瀾泛起,在他心中,也不啻於翻滾起驚濤駭浪。
畢耀武當然隱約覺察出,在為人處事上,這位自己跟隨了多年的大哥已經全無年輕時的銳氣,只是多年來,他已習慣了“二把頭”這個角色,已經習慣不打折扣地把麻義的命令執行到底,根本不去考慮其他,甚至不關心麻鄉約有什麼樣的未來,對他來說,只要大哥在,就已經足夠了。
因此,麻義話音一落,他就說:“大哥放心,我馬上想辦法去奪豬籠,你只管在這裡招呼貴客。”
麻義說:“好,外面的事情交給你,我就放心得很。”
畢耀武說:“可外面事情多,我一個人怕忙不過來,讓拉弟來幫我一下。”
他剛說完,就聽門檻一響,一個少年跌跌撞撞進了大廳。
畢耀武想借此化解麻義的緊張心理,勉強笑著說:“呦呵,說曹操,曹操就到嘍,只是這個曹操太冒失嘍!”
那少年二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長衫,辮子垂在身後,身材瘦弱,麵皮白皙,眉毛濃重,眼睛偏小,一張臉似笑非笑,雖然不夠英俊,但透出一股親和力。
這青年是麻義的養子,名叫樊長水。
麻義沒有兒子,收養他後,為他取個小名叫“拉弟”,意思是希望收養他後,能給自己帶來一個親生兒子。
聽畢耀武調笑自己,樊長水的臉一紅,狼狽地整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