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壓根沒聽到小棠在說什麼。
許翰見狀,快步過來,皺著眉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鍾唯唯驚醒過來,道:“請將軍上車,我有要事與您相商。”
又從視窗對著陳少明等人揮手:“都回去吧。”
許翰縱身上車,鍾唯唯示意之一:“回去。”
馬車駛動,確認無人偷聽,鍾唯唯輕聲道:“我要將軍殺了李尚,此人不能留,久留必成心腹大患。”
許翰大驚:“李尚身份特殊,入了東嶺國境就不好再下手了,若是在酈國境內下手,恐怕會給您帶來很大的麻煩。”
鍾唯唯嘆道:“是啊,所以之前我只敢讓他生病,而不敢讓他死掉。但是今天和他見面詳談之後,我卻覺得他非死不可了。”
她把之前和李尚的對話說給許翰聽,說到真堇帝姬之時,許翰有些著急,但見她不急不緩、不惱不怒的樣子,心裡又覺得十分不忍。
鍾唯唯一口氣說完:“若不是經過這麼多的事,我也早沒了回去的心思,我必然被他挑唆,對陛下心生怨憤。這是我,換了其他身居要職的人,又會如何?”
若李尚今天對著的人是其他身居要職的人,誰能保證那個人不會被李尚挑唆成功,反過來對付重華?
許翰道:“我知道了。請容我仔細想想,到了芳茗館後,再和您商量要怎麼做。”
鍾唯唯點點頭,不再打擾許翰。
從驛館到芳茗館,說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時辰不到,馬車尚未停下,許翰便已有了主意:
“這樣,他不是病了麼?病情加重也是有可能的,如此,無聲無息,就算是東嶺人有了疑心,沒有證據,也不好發作。”
這個方案,鍾唯唯早就想過:“萬一失敗呢?”
許翰眼裡露出幾分殺氣:“那就讓他死在東嶺前太*子*黨*的手下。畢竟此地與東嶺邊境離得不遠,東嶺前太*子*黨為了避禍潛藏到這附近也是有的。”
鍾唯唯首肯:“事情辦妥之後,再告訴陛下吧。”
許翰跳下馬車,沉聲道:“真堇帝姬的事我知道,陛下對她並無任何意思,不過是小姑娘一廂情願罷了。”
語氣公事公辦,卻飽含著關切和體貼。
鍾唯唯一笑:“多謝大將軍提醒,我知道的。”
就算是真的,也沒有關係,誠如之前她和李尚所言,她對回到重華身邊已經不作任何指望,更沒有想過自己要去做酈國的皇后。
所以酈國要和東嶺聯姻也好,重華要寵幸其他女人生皇子也好,她都不會干涉。
許翰嘆一口氣,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入夜,芳茗館中一處屋子裡,紅燭高照,寂靜無聲,唯有泉水在銀質的水瓶裡咕嚕嚕響著。
鍾唯唯、陳少明、墨老、南小喬、黃新蟬,以及青雲班的宣竹、楊露靜坐一旁,側耳傾聽水聲,根據聲音辨別水溫是否到了點茶的最佳時機。
茶道之中,候湯最難,鍾唯唯的情形大家都知道,因為龍鬚草的緣故,她不能離開九君山,明年的鬥茶大會未必能參加。
所以即便是她戰勝了梅詢,大家也不敢就說明年戰勝東嶺有了勝算,還得依靠在場的其他人提高自己的技藝,才能與梅詢一戰。
“水好了!”楊露直身坐起,利落地拎起了銀瓶,笑眯眯地問鍾唯唯道:
“老師,您說蟹眼已過魚眼生,颼颼欲作松風鳴……我剛才聽到水聲就像松濤之聲乍起,因此是最合適的時候,對不對?”
鍾唯唯頷首:“是這個理。這一局,楊露贏了,宣竹輸了。”
蟹眼和魚眼,都是指泉水初沸之時泛起的小氣泡,先如蟹眼大小,再如魚眼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