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謙謙笑著,受著那樣的誇讚,心中卻如明鏡,他這輩子永遠不會成為葉守義那樣的謙謙君子。
就算沒有少時的苦難,他也永遠不會成為那般如玉無瑕的君子。
不過,好在,他也不需要,肖似二字,足矣。
“大爺,四爺求見”。
葉青程隨手點了點,“就這件吧,讓四弟稍等,我馬上就好”。
安和將那件佛頭青的素面杭綢鶴氅取出,葉青程接過披上,抬步往外走。
安和快步跟上,“等爺孝期滿了,就能穿鮮亮的衣裳了,盡日穿這素淡的,穿也穿厭了”。
葉青程失笑,“我一個男人,難道非得和小姑娘似的穿鮮亮衣裳不成?”
“郡主和二姑娘都喜歡穿鮮亮的顏色,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爺穿了,定然也好看”。
葉青程向來心細,自然知道葉青靈、葉青殊都偏愛鮮豔的顏色,特別是各種深深淺淺的紅。
葉青程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葉青殊容色麗,活潑愛笑,與各種深深淺淺的紅十分相宜,她向來喜歡打扮自己,也十分擅長。
“兄長”。
葉青程擺手,“不必客氣,來尋我有事?”
葉青榆雙眼通紅,面色卻還算平靜,遲疑了一會,方開口道,“姨娘的事,兄長想必也知道了,我,已和父親說了,想早些回京,只怕母親與二姐姐憂心,我一向口拙,因此想請大哥代我美言幾句”。
葉青程蹙眉,“榆哥兒,論親疏,你才是母親嫡親的兒子,是阿殊嫡親的弟弟,這樣的事,何須我出面?”
葉青榆愣愣啊了一聲,垂下頭,“大哥,我怕母親和二姐姐多想”
支氏也就罷了,畢竟妻妾之間難免不和,但他卻何以聲聲句句不離葉青殊?
葉青程面色微冷,“榆哥兒,之前我不知曉,可這三年來,阿殊待你如何,待方姨娘如何,我一樣一樁都瞧在心裡,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為何問都不問一聲,就肯定阿殊定然會多想?難道阿殊一直待你們好,卻被你當做了面甜心苦?”
葉青榆一驚,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兄長,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
葉青程緩了緩語氣,“算了,方姨娘突然去了,你一時傷心無措也是有的,這件事你不必擔心,阿殊已然說過了,一切隨你和六妹妹心意,你們若要回去奔喪,我會送你們回京”。
葉青榆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今天葉守義只是簡單說了方姨娘的死因,說他如何打算去找葉青殊商議就行,其他一個字都沒多說。
他沒想到葉青殊竟是這麼說的。
葉青程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意思,我知曉了,會代你和母親說明,你先回去休息吧,別太傷心了”。
葉青榆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得點了點頭,行禮告退。
葉青程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才加快步子往詠雪院而去,這三年來,若沒有特別的事,他都會去詠雪院用晚膳。
還沒靠近詠雪院,斷斷續續的悅耳琴音便傳入耳中,葉青程不自覺露出一個笑來,又加快了腳步。
“大爺”
葉青程停下腳步,順著安和的目光看去,就見葉守義站在詠雪院外一叢薔薇旁,此時天色已經擦黑了,不是安和眼尖,葉青程根本沒瞧見他。
葉青程頓了頓,加重步子往前走了幾步,俯身行禮,“父親”。
葉守義面色尷尬,掩唇咳了一聲,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見她們興致好,便想著別打擾了她們”。
葉青程也不戳破他,委婉開口,“我剛剛遠遠見了六妹妹,六妹妹好像,心情不錯”。
葉青宜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剛剛得知方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