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煦宗晨鐘沉沉響起,驚得山間鳥雀振翅而飛。
夙寒聲頭痛欲裂地按著額角撐起身體,懨懨抬眸朝外看了眼。
已是八月十六生辰日,日上三竿。
伴生樹探著枯枝為主人理凌亂的烏髮,夙寒聲順勢倚在枝幹上,無意識咬著食指曲起的指節,思索昨晚那男人到底是誰。
昨晚只是對上一眼,自己就被震昏了整整一晚?
那人的修為到底有多可怕?
夙寒聲因鳳凰骨無法修煉,區區煉氣期修為,金丹期一眼也能將他震得吐血。
不過他一向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越想越不高興,遷怒地伸腳踩住那根枝蔓往下一壓,腳趾因往下用力而泛起青白。
“我非得知道那個人是誰不可!”
耳畔突然傳來徐南銜的聲音:“知道誰?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呢?”
夙寒聲一愣,忙將裡三層外三層的漆黑床幔掀開。
“師兄?”
徐南銜不知什麼時候到的,正大馬金刀坐在窗邊椅子上,拿著包杏脯津津有味地吃。
見夙寒聲醒了,他隨手拋過去一套烏鵲銜枝紋道袍,含糊道:“真能睡,等你大半天了——謝長老讓我帶你去前宗。”
夙寒聲聽話地點點頭,蹭到床邊將赤著的雙腳探出去,翹了翹腳趾。
伴生枯枝輕緩湊上前,可還未動作,徐南銜就捏著顆杏脯砸過來,沒好氣道:“穿個鞋能累死你?多大了,自己穿。”
夙寒聲一仰頭,準確無誤地將杏脯叼到嘴裡,腿隨意將枯枝蹬開,乖乖地自己穿鞋披衣。
朝暉斜照。
徐南銜身披暖陽懶洋洋地邊吃杏脯,邊看夙寒聲笨手笨腳地穿衣,隨意閒侃:“今日前宗可熱鬧了,須彌山世尊親身而至。行啊你夙蕭蕭,面子真大,我在聞道學府三年都沒見過世尊的面。”
夙寒聲皺著眉繫腰封,隨口敷衍了聲。
徐南銜見他手都打結了,終於捨得放下糖醃杏脯,上前嫌棄地拍開夙寒聲的爪子,因練槍而帶著繭子的手指三下兩下繫了個漂亮精緻的蝴蝶結。
他拿著兩塊玉佩往夙寒聲衣裳上比了比:“……至於其他人,謝長老若不帶你去引見,你就不用
多管,那些老狐狸口上說著愛護摯友之子,實際上都是些覬覦師尊遺物的鷹隼虎狼,你身為應煦宗少君,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除了世尊。”
夙寒聲對夙玄臨的摯友沒什麼好印象,悶悶不樂地心想世尊世尊,怎麼天天唸叨世尊。
但他怕捱揍不敢說,只好乖乖點頭:“好。”
徐南銜選好玉佩,又將夙寒聲海藻似的烏髮理了下,上下看了看。
夙寒聲一副肖似夙玄臨的好皮囊,烏髮半邊被玉冠束起,烏鵲銜枝紋的華貴披風裹在纖長身軀上,一舉一動皆是嬌養出來的矜貴。
徐南銜點頭:“嗯,行,勉強能見人,走吧。”
他做事自來雷厲風行,個兒高腿長,幾步便出了門。
夙寒聲年紀小還未長開,邁著小碎步才能追上去。
就待走到寒茫苑門口時,夙寒聲身側不知何處而來的陰煞之氣捲土重來,化為數個身燃烈火的無頭鬼飄浮他周遭。
“……出去做什麼?”
“去師兄的靈堂祭拜嗎?哈哈哈哈。”
夙寒聲渾身一僵。
前世第一次離開寒茫苑,去的的確是靈堂。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前路,夙寒聲本就神魂不穩,此時被無頭鬼擾亂的心神突然迷茫起來。
對啊,他要出去做什麼?
像前世那樣,從這座精緻的“囚籠”離開,踩過遍地黃紙,路過隨風而動的招魂幡,臆想中的厲鬼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