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爺的催促。
被董四喜罵了,嚴律也並不生氣, 咬著煙扯扯嘴角:“你那手……”
“現在像個雞爪。”董四喜將自己廢了的左手伸出,給嚴律晃了晃, 手腕上還扎著數根醫修用的短針,封住了經脈,“碰了怨神還能留下命,我也算修出點兒意思了。放心,醫修已給我處理過,不耽誤給你解術。”
嚴律的眼裡掠過些許對小輩兒傷勢的擔憂以及對董四喜這態度的欣慰,但很快就落下去,蒙上一層厚厚的晦澀:“我千年前沒想過這術會留這麼久,就像現在也沒想到解除的這天會來的這麼快。”
這話很矛盾,但一旦放在這事兒上,一切忽然也就都合理起來。
董老太太感嘆道:“當年留下這術的人只傳下解術和加固之法,卻不留下完整的術,我想大概也是為了你。他怕你終於有了解術的想法,卻又在解開後後悔,給自己反覆上套子。”
“照真……”嚴律咬著煙,用左手撫摸著右手小臂上那處沒有紋身的空白,“他倒是真猜得到我的脾氣,也比我先明白這東西對我來說的意義是什麼。”
董老太太看向嚴律小臂上那處空缺,不由道:“我在古籍記載上見過‘魂契’一說,難道真的沒有再續的機會?”
“這術需要的條件十分苛刻,也很複雜,”嚴律低聲道,“本就是為了將妖族和仙門捆在一起互為保障,所以才將我和即將繼任掌事兒之位的薛清極拉到一起,由多方護持作證,共同立誓若有一方損毀大陣,另一方則可將放在對方體內的魂契引動。別說這術早因過於複雜而失傳,即便傳了下來,以現在的靈氣環境、我和他的身體魂魄狀態,也是沒法再完成這術了。”
“這不就算是交易了?”董四喜道,“而且對仙門來說,也算是有了拿捏你的把柄。”
“是啊,”嚴律微微笑道,“但我不在意,一來是我從未動過毀壞大陣的想法,二來當我知道六峰選的人是他,就相信他不會以此脅迫我。”
“那薛前輩當時也……”
“人和妖之間畢竟不同,非同族,又有血債隔閡,我將次術利弊和他講清楚,讓他自己考慮好再說,”嚴律的眉眼間浮起些許繾綣,這些記憶終於又清晰起來,他已經忘了很多年,沒想到在解開這術的這一天會重新想起,“但他當場就答應了,那會兒我覺得他信任我,還挺感動,現在想想,搞不好當時才是正順了這小子的意。”
妖皇大人時隔多年回過味兒來,只是現在情況如此,這回味就顯得格外五味雜陳。
董四喜以前從沒聽過嚴律提起這些,但這會兒僅從這些隻言片語裡,她竟然多少能拼湊出千年前的妖皇和薛清極之前微妙又無法斬斷的感情。
想必是彆扭又離不開,一方像個傻帽兒,一方又天天氣的頭疼。
滄海桑田,星移斗轉,外界一切都在改變,只有生靈的感情,即便是時隔千年,也依舊能共情到當年那份兒酸甜。
董四喜心中嘆息,聲音軟下來:“他給你留下的魂契是在手臂,你給他留下的是在什麼地方?”
嚴律咬著煙頓了頓,輕咳一聲:“少打聽。”
董四喜咂舌,莫名感覺其中有些微妙,倒是不再追問,只道:“你本來是千不願萬不願解開這術的,我現在懂了,這是你倆之間原本僅剩的關聯。現在你要放手了?”
“放手?”嚴律的聲音裡壓著些苦澀,“靠這個我找了他這麼多年,記了這麼多年,現在才在一起幾天就要放手,你真當我放得開?”
“那你……”
“我只能這麼選。”嚴律說,“他性格本就偏執固執,最忌諱有東西成為心病。以前心病是我時還好,現在我不去了這術,這就是我倆的心病,他壽數到頭時都還惦記我和這條手臂,魂兒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