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一部分才撐到現在,他卻只是個肉體凡胎常人魂魄的凡人, 哪兒撐得住這麼長時間的孽氣供養。”
山怪感覺掌中握著的枯瘦胳膊打滑發膩,垂眼看去, 洪宣面板好像軟糖外層的糯米紙,粘在它的手上一同被帶了下來, 露出的卻並非血肉模糊的肌肉, 而是樹須一般不知何時已經填滿了洪宣身體的穢肢。
穢肢從傷口處一窩蜂湧出,像胳膊上生出一條條新的手臂,每根都生有畸形的手, 狠狠抓進山怪的身體, 竟然硬生生地開始從它體內掏靈力和孽氣。
這些穢肢帶動著洪宣無法挪動的手臂抬起,勒在山怪的腰部, 從嚴律的角度來看倒真的像個摟抱的姿勢了。
巨大的喜悅過後是巨大的恐懼和痛楚,山怪似乎已經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它很想完全扭頭過去看著愛人, 但兩人的一側腦袋緊緊長在一起,無法隨意扭動。它只能感到緊貼著自己的洪宣的身體內似乎還有更多穢肢在頂著面板,隨時都可能“破土而出”。
幾十年的強留,山怪讓愛人成了一個盛滿孽氣的完全寄生體。
嚴律不忍再看,扭頭看了一眼身後。
頭頂劍陣仍在,劍雨之中薛清極依舊立著,嘴上的血在嚴律回頭前被迅速抹去,對他點了點頭。
在長成後,薛清極展現給嚴律的狼狽模樣就越來越少,哪怕是剛大戰一場就要跟嚴律見面,他也得先把臉上的汙漬洗去,再細細整理了衣服撣去灰塵,這才肯讓嚴律近身。
那會兒妖皇只是覺得他瞎講究,後來許多年頂著與他相似面孔的轉世個個兒灰頭土臉,那些講究全都忘了,再不會把自個兒收拾出個人模樣再跟嚴律講話的時候,嚴律才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薛清極那時的講究的。
他並不介意沾染上血和泥,卻總是耐著性等薛清極擦乾淨了手再碰他。
因為這份兒重視是他獨一份兒的,只留給他。
嚴律剛才是已經見到薛清極滿臉血的模樣的,這會兒回頭見他不知何時又給悄悄擦掉了,好像理所當然地粉飾太平掩耳盜鈴,頓覺一陣氣惱,但又從這氣惱中升起一絲熟悉的無奈。
薛清極附近不遠處,隋辨起的陣也已經完全開始運作,老棉和肖點星一點也不敢挪動,唯恐影響這陣的運作。
董鹿人雖然還盤腿坐在地上,渾身卻已經被汗水浸透了:“隋辨,你這陣怎麼還不見效啊?!快點兒,老孃要撐不住啦!”
連她都爆了粗口,其他幾個小輩兒立即因為壓力和耗損帶來的痛苦而洩憤似地罵起了髒話。
“血和靈力得完全滲透這陣才行……”隋辨不敢分神,閉著眼感受著自己大陣中靈力的走向,忽然睜開眼吼了聲,“就現在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孤注一擲的氣勢:“開陣!”
老棉早已筋疲力盡,吼道:“開陣!”
“開陣!”
以三方鮮血和靈力匯聚而成的陣光芒更盛,被薛清極瞬間擊散但仍在扭動著的樹根抽搐著停止扭動,當中分泌出的遊絲好似被撒了一把驅蟲藥的蟑螂,竟紛紛從樹根中被擠出。
斬落在地被飛劍貫穿的樹根在開陣後自內向外排除陣陣渾濁霧氣,不過短短几秒便全部枯萎,原本鋪滿了地面的樹須頃刻間枯死大半,只有山怪還佔據著的主幹那部分還是正常的樣子。
這煙霧四散瀰漫,直往人的身體裡鑽,吸入一點兒便感到心神不穩。
竟然全都是孽氣。
“柏樹常年被迫接受山怪服用的孽氣,才暴長出這許多多餘的根鬚,”薛清極環顧四周,眉頭鎖起,“和穢肢是一樣的東西,此時凋落,陣眼重新歸位,便將這些都排了出來。”
他的劍陣和隋辨的重置陣是以肖點星為交接點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