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孽緣,永寧公主也知道此事,去求見了幾次今上,正逢今上在與朝中重臣商議政事,哪得空見她?她往後宮去求皇后,皇后對韓蕊厭惡之極,嘴裡應承著,還要寬慰她,但實質上卻絲毫也不曾向今上提起過此事。
永寧公主也暗中猜測皇后也許知道了什麼,這才只應承不辦事。
她也去求過太后,還是不曾將韓蕊放出來。
太后倒是盼著傅家人能夠從牢裡放出來,好幾次在永壽宮裡發脾氣,讓今上下令官員停止審傅家人,但今上每次都只是敷衍太后,寸步不讓,還安慰太后:“朝中重臣都瞧著舅舅呢,若是舅舅當真清白,到時候兒臣親自前去天牢請舅舅出來,讓舅舅風光回國舅府。”
“那若是真的查實你舅舅有罪呢?”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太后氣的將案上白瓷青蓮的魚碗都砸了,指著今上的鼻子破口大罵:“白眼狼!你舅舅為你籌謀多年,哪想到你卻是隻白眼狼,如今坐上皇位就翻臉無情了,你怎麼不去死啊你?”
今上面色一白,很快又恢復了血色,竟然還向著太后一笑,“兒臣還有許多政事要處理,就不耽擱母后養病了。”
從永壽宮裡退出來的時候,他身邊從太子府裡就跟著的宦官高甫到底忍不住了,替他委屈:“聖上何不將一切都告訴太后娘娘?”
“告訴什麼?”今上揹著手悠閒的從永壽宮裡走了出去,一路走在宮掖之中,瞧見宮女鮮嫩的顏色,被宮牆切割成的窄窄的四角天空,笑的十分隨意:“告訴太后她的兒子所剩時日不多?東宮專門為朕調養身子的太醫與舅舅大有淵緣?”
高甫眼中瞬間要湧上淚來,他是自小跟著太子的,與太子感情十分親厚,聞聽此言心裡極為難過,卻又強忍淚意:“聖上說哪裡話,賴院正醫術十分高明,若非他這幾個月侍候陛下,哪裡能發現得了呢?他既能發現,想來悉心調養也定然能治好的!”
五月底,國舅一案鐵證如山,今上下旨,國舅傅溫以及傅溫長子傅明朗斬首,傅開朗全家流放嶺南,傅家其餘人等發配往西北沙州。
太后聽到這訊息,原本是要掙扎著去紫宸殿找今上算帳的,才走出幾步就暈了過去。
傅溫向協理審案的許清嘉請求,想見今上一面。
許清嘉代為轉達,今上沉默許久,終於前往天牢見傅溫。
這是甥舅兩個此生最後一次見面,傅溫身著囚衣,被獄卒單獨安置在一個囚室裡,身上也略微打理了一番,盤膝坐在天牢的稻草堆上,多年上位者養成的氣勢,竟似身處金馬玉堂。
看到今上,他竟然微微一笑,也不行禮,只道:“你來了。”
今上亦面上含笑,竟然好似舊時甥舅感情融洽之時,問一句:“舅舅想見我,所為何事?”他身後跟著的高甫已經恨的眼珠子都紅了。
傅溫忽大笑起來,“初時想著要見陛下一面,有許多話要講,如今真見到了,竟似無話可說。”他原還想著,今上或許會念甥舅之情,對他網開一面。更有宮中太后,今上素來孝順,這斬首的旨意多半也是被臣子脅迫,比如寧王等人。
及止見了今上,看到他淡笑著的表情,一顆心直落到了底處,摔的粉碎。他是資深政客,內裡如何詫異震驚,到底面上還能保持紋絲不動,只覺許多話已不必再說。
“舅舅既然無話可說,朕倒有幾句話想講出來。自朕即位之後,賴宗泉接替了原來的太醫,調養了一段時日,才發現這幾年朕已被人下了藥,只不過藥性十分緩慢,能令朕逐漸的衰弱下去,不知道的還當朕素來體弱,舊疾復發,不能主理朝政。若非舊年賴宗泉曾經替朕診過脈,知道朕已經完全康復,是定然想不到這裡去的。這事是舅舅的主意吧?”
陪同著今上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