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煥先行在桌邊落了座,轉身吩咐兩個小廝去打點,隨即示意葉連翹也坐下,便笑著道:“這穿石亭的主人是我一位相識,我素來最佩服他,能將這偌大一個園子打理得如此清靜雅緻。現下天氣冷,來這裡的人不多,等過些日子你再瞧,可就非‘熱鬧’二字可形容了。”
頓了頓,他又道:“此處的茶非常好,點心和小菜也做得精緻,湯老先生最愛便是此處的蝴蝶卷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約了他來這裡。”
“哦。”
葉連翹笑著應了一聲。
那兩個小廝離開了,這活泉旁邊暫時只得她與蘇時煥兩人,無法避免的,便有點拘謹起來。
她這細微的反應,並未能逃過蘇時煥的眼睛,他順手將木頭桌上一隻紫砂茶碗拿起來把玩,似有意無意道:“今日同我一起前來,姑娘心裡有些不自在吧?是我強人所難了?”
葉連翹莫名地抬頭看他一眼:“……不曾,蘇四公子您何出此言?先前與李郎中的那件事,雖然不覺得自己有錯,但總歸這事兒是我惹出來的,還帶累著您替我善後,我很有些過意不去,這一趟,原本我就該來。”
“你嘴上這麼說,只怕心裡卻未必這樣想,十有**,覺得我興師動眾?”
蘇時煥微微一笑,卻也沒等著她回答,自顧自接著道:“葉姑娘與我也相識有些時日了,卻何故始終如此客客套套?我年長你一些,卻到底同你一樣,也是年輕人,你我其實用不著太過拘禮,大可隨意一些。”
“這不合適。”
葉連翹立刻搖搖頭:“我在松年堂裡做事,您是松年堂的東家,原本這禮數就不可少。況且……”
“你莫非是想說‘男女有別’?”
蘇時煥徑自打斷了她的話:“我觀葉姑娘你平日裡並不是那樣古板的人,同小鐵和餘滿堂他們成日樂呵呵的,怎麼到了我這裡,便是另外一番情形了?況且,那天在街上撞見你與那姓衛的捕快,他與我的年紀差不多,你兩個不也照舊有說有笑?”
鬧哪樣?
葉連翹拿眼睛飛快地瞟了他一下。
果然吧,她就覺得這蘇時煥最近怪怪的,無論是對她的態度,還是說話的方式,都與從前大相徑庭——可是這位公子,麻煩你搞搞清楚好嗎?你與衛策兩個,能是一回事嗎?
“那不一樣。”
她不欲在這個話題上沒完沒了地打轉,簡單地吐出四個字,就閉了嘴。
偏生那蘇時煥,卻沒打算就此作罷,擺出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一挑眉,彷彿興味十足道:“哦?我和他有何不一樣?”
廢話!本姑娘以後是要嫁他的,你說哪裡不一樣?
葉連翹愈加莫名,乾脆只抿唇笑了一下,不做聲了。
蘇時煥也沒再追著問,百無聊賴似的,將那茶碗拋起來又接住。也不知那兩個小廝為何去了就不回,這穿石亭裡原本就極安靜,眼下沒人說話,更是半點聲響都無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時煥冷不丁又開了口:“那麼……至少將那個‘您’字去了,可好?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你這樣句句恭敬,生把我給叫老了。”
葉連翹是說好也不對,說不好也不行,索性將話題扯開去,對他笑道:“是了,過年之前,姜掌櫃給我看了一箱子松年堂裡的寶貝,我在當中發現一種香身丸,瞧著很不錯,便自作主張,稍加添減,與姜掌櫃商量過,打算等天氣暖和些,便在鋪子裡……”
“葉姑娘還真是三句不離本行。”
蘇時煥輕笑出聲:“難得出來一趟,今天就不說那美容的買賣了吧?”
可是緊接著,他卻又自己將話頭往這上頭引:“年前姑娘替我準備的那禮物很妥當,我一一送給了府城的親戚們,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