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學之眯著眼,“世侄,我卻有些不懂了。”
韓漠輕聲道:“世伯,這蘇克雍好歹是朝廷命官,若是在夕春縣被殺,這事兒即使和世伯無關,只怕有居心叵測之輩也會汙衊到世伯的頭上。”
“眾怒難犯。”賀學之道:“我極力阻止,卻是難以攔阻,這如何能怪責我?”
“世伯所言極是,本是不能怪責世伯,但是別人會不會相信?”韓漠一臉誠摯:“世伯,蘇克雍是一個粗人,蘇觀涯派這樣的人來宜春,你就不覺得其中有詐嗎?”
賀學之眯著眼,凝視韓漠的眼睛,不動聲色道:“世侄的意思是?”
韓漠回頭看了看,只見吏部的官員們已經扶起蘇克雍,蘇克雍兀自是昏迷不醒,那些官員正手忙腳亂地為他處理傷口,於是拉著賀學之的胳膊走到一旁,才壓低聲音道:“韓漠年紀輕,見識淺,或許說的不對,世伯也莫怪罪。只是我覺得,這蘇家真要往這邊查案子,該當派一個精明謹慎之人,至少不會派蘇克雍這樣的頑固之徒……!”
賀學之摸著下巴,“哦”了一聲,卻沒有多說,顯然是等韓漠繼續說下去。
韓漠繼續道:“他既然派蘇克雍這樣的人來,那必定不是為了真的徹查案子,我想來想去,這很可能是蘇觀涯的圈套!”
“圈套?”
“是啊。”韓漠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態:“世伯你想,蘇克雍這樣的人,那是走到哪裡都會惹怒別人。他這性子擺在那裡,是一個火藥桶子,隨時會爆炸……!”
“何謂火藥桶子?”賀學之聽到這陌生的詞彙,不有疑惑問道。
韓漠一愣,隨即明白,這個時候,所謂的“火藥”並沒有研製出來,還不存在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徹徹底底的冷兵器時代,自己一時竟是沒考慮到這一點,隨口露出來,只能微微一笑,道:“這火藥桶子是我們東海下面的一個比方,就是說是一個禍害,隨時能傷人的意思。”
賀學之聞言,點點頭,冷笑道:“不錯,他確實是一個火藥桶子!”
“這樣一個火藥桶子,被蘇克雍派到宜春來,我只怕是故意為了激怒世伯,從而讓世伯忍耐不住,出手殺了他。”韓漠低聲道:“蘇觀涯只怕就是為了捨棄蘇克雍一條性命,為的就是抓住世伯殺人的證據,用來置世伯於死地啊!”
賀學之眉頭一展,“哦”了一聲。
這中間的門道,他豈能不知,也正因為他知道蘇觀涯的心思,才想到如今這個法子,以賀達之死激怒眾人,更是在中間安插人手,故意挑唆大家去群毆蘇克雍,置蘇克雍於死地。
這樣,他賀學之或許有嫌疑,但是蘇克雍的死,那是曝光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一切都一目瞭然,是眾人因為賀達之死才誤殺蘇克雍,與他賀學之卻是沒有直接的責任。
這是一個很好的計劃,被韓漠破壞,他是滿腔怒火,但是韓漠此時說出這番話,再加上那真摯的表情,反而讓賀學之有些迷糊。
這少年人究竟是個什麼心思?
真的是因為感激自己送他媚娘,所以才為報恩出手?
這少年是否真的是看不透這其中的關竅,擔心連累我賀學之,所以才阻止眾人殺死蘇克雍?
賀學之皺起眉頭,這少年人還真是讓他犯了迷糊。
“這一群人若真是殺死蘇克雍,世伯身為這邊的領袖人物,那是絕對逃脫不了干係的。”韓漠低聲道:“蘇觀涯捨棄蘇克雍,就是想讓蘇克雍死在這邊,大家真要殺死他,反而中了蘇觀涯的圈套,因為區區蘇克雍而連累世伯,那實在是因小失大,所以韓漠貿然出手,就是擔心世博被牽連,還望世伯不要見怪!”
賀學之凝視著韓漠,目光犀利,面無表情,韓漠卻是一臉誠摯地看著他,片刻之後,賀學之才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