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這般凶神惡煞的人盯著煮麵, 多少還是會有些壓力。
俞漸離煮完面,端著面到了一邊, 盛完兩碗正要端著去院子,紀硯白首先走過來, 端著兩碗麵去了院子裡的石桌上。
俞漸離拿著筷子跟出去, 坐在了一個石椅上,遞給紀硯白一雙筷子。
紀硯白接過筷子吃了一口面, 味道其實一般, 甚至不如路邊攤。
原來俞漸離也不是無所不能。
俞漸離吃了一口後道:“果然只能充飢。”
“還可以。”紀硯白這般說道,倒是不挑。
“其實馬球就是遊戲, 你不必太過認真或者較勁兒。”俞漸離終於提起了馬球的事情。
“我是不喜歡那種不公, 也不喜歡太多規矩,更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有的時候能看出這些人的算計,他們還總出現在我面前, 彷彿已經能夠掌控我,我真的想一拳砸過去,而不是和他們周旋。”
“可是……有的時候又不得不妥協,你看我,不也是在努力掙扎, 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的。如果我事事都去在意,在夜裡輾轉難眠, 那我恐怕每天都要嘔血了。”
紀硯白垂眸回答:“道理我都懂,可還是很煩躁,想發洩還要顧全大局,去他孃的大局,讓我回戰場,所有不聽話的統統都殺了更加簡單。非要我留在京裡,每日被壓制著,哪裡忍得住。”
俞漸離並沒有否定紀硯白的想法,甚至給予了肯定:“我懂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憋悶。”
紀硯白悶頭吃麵,沒有回答。
俞漸離便繼續說了下去:“說說我的調節方法吧,我不會輕易地否定自己,我總覺得我是有些特長的,我這方面做得很不錯。不去和別人比較,不去在意別人的行為,不去揣測他們這般做的目的。我專注於我自己,只要有一點點的進步,都會誇讚我自己。”
紀硯白看向他,問:“如何誇讚的?”
“比如上次月試結束後,大家都在誇讚林聽文章精彩,我卻偷偷高興了好幾天,我五分了呢!五分!”俞漸離說著對紀硯白比量出手掌晃了晃,示意是五分。
看得出來,俞漸離是真的開心。
紀硯白笑了笑後,似乎心情好了些,又道:“可是你儘可能遠離那些人了,那些人還是圍著你轉,依舊很煩。”
“其實吧……太子的確多疑。他的生活環境造成了他經歷了很多次背叛,看多了不忠,變得多疑敏感,他沒有安全感了,就要尋找安全感。他重視你,所以總是想要一次次確定你的心意。”
“你說的和軍師很像。”
“有的時候我們不要將一切都預想得非常美好,不要有過多美好的期待,沒有落差,也就不會失望。就好像比賽,不要期望一切都順利,有波折是正常,輸了也不證明沒努力過,當然,贏了是最好。”
“你的做法有種對萬物妥協的無力感。”
“誰不是在糟糕裡求生?只求我們的日子能過得稍微順利一些就好。”
兩個人聊著天,吃著清湯寡水的面,倒是非常平淡地吃完了這一天的晚飯。
這個時候紀硯白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麼會對俞漸離的感官很好。
他似乎總是很焦躁,性格也很暴躁,動不動發脾氣。
俞漸離卻是一個非常平淡的人,人也安靜,不會讓他覺得吵,還萬事都看得開。
心思豁達,情緒穩定,還能夠猜中他的心思,用平和的語氣安慰他。
和他相處很舒服。
這是紀硯白此刻的想法。
剛才射箭半個時辰,都不如和俞漸離坐在一起聊會兒天釋然得快。
俞漸離總是很輕易地就能讓周圍的人平靜下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