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淑穆沒再阻攔,她清楚自己很難改變阮鈺的想法,沉默片刻,留下一句叮囑:「別太過火,以免引火燒身。」
阮鈺應了聲好。
現在的戎承平如日中天,深受上面重用,阮鈺不是撼樹蚍蜉,自然明白扳倒戎承平有多難,但……想扳倒戎承平的又不止他一個人。
在陽臺佇立良久,阮鈺抬腳走回臥室,看見床上睡覺的稽雁行,他臉上的冰霜褪去,換上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柔和。
時針將將掠過8,往常這個點阮鈺已經坐在辦公桌前了,但此刻他卻穿著睡衣坐在床邊,垂眸注視著稽雁行。
紅酒的後勁再大,也大不過床上這瓶飄著香氣的青梅酒。
或許是做了噩夢,稽雁行的眉毛微微皺起,阮鈺下意識伸手,想要撫平那雙眉毛,手剛碰到稽雁行的額頭,滾燙的觸感傳來,阮鈺往下摸了摸,發現稽雁行整個人都在發燙。
怎麼回事?稽雁行的眉毛還沒撫平,阮鈺也跟皺起了眉。
「稽雁行,醒一醒。」阮鈺喊了一聲,見稽雁行沒反應,他又喊了幾次,過了一會,稽雁行緩緩開啟雙眼,眼神迷離,嘟囔道:「怎麼了嗎?」
還好,還能叫醒。
阮鈺問:「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稽雁行搖搖頭,手肘撐住床,正欲起身,結果剛撐起來一點,手臂突然失力,頓時跌躺回床上,他揉了揉腦袋,緩慢地眨著眼,聲音細若遊絲:「我沒力氣,起不來」
「沒力氣?」
「嗯,還有點頭疼。」稽雁行用鼻音回答,他抬手搭上自己的額頭,又試了試臉頰的溫度,「我好像發燒了,可能是……昨天淋雨的原因。」
「昨晚不是還沒事嗎?」
「有時候就是這樣,我吃點藥吧,吃點藥就好了。」稽雁行看向阮鈺,勉強擺出笑,「阮總,能麻煩您幫我拿下退燒藥嗎?」
阮鈺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盒退燒藥,還捎了支體溫計。
十分鐘後,稽雁行抽出體溫計,他把體溫計舉到眼前,眯起眼睛,辨認了一會,慢吞吞地說:「三十七……怎麼會、看不清楚。」
此刻的稽雁行像只雛獸,脆弱和懵懂都顯露無遺,阮鈺忽然覺得有片羽毛掃過他的心頭,這種感覺不亞於喝青梅酒。
拿過體溫計看了一眼,阮鈺說:「三十七度九。」
「嗯……」稽雁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眼睛依然閉著,「有點低燒。」
「那就吃藥。」阮鈺掰出兩粒藍色膠囊,遞到稽雁行手裡,稽雁行沒接,說,等一下下,等撐起身體靠在床頭時,他才接過阮鈺手中的藥。
稽雁行剛想把膠囊塞進嘴裡,手又凝滯在半空中,後知後覺道:「阮總,這是膠囊。」
「對。」阮鈺點頭,「怎麼了?」
難不成稽雁行咽不下去膠囊,他好像是聽說過有些人不會吞嚥膠囊。
「您能幫我接杯溫水嗎?」
「好。」
頭一次照顧人,竟然生疏到犯下這種低階錯誤,阮鈺動了動嘴角,覺得有些尷尬,但他心理素質極強,面色不改道:「稍等,我去倒杯水。」
片刻後,房門再次被推開,阮鈺端著杯溫水走到床邊,他把玻璃杯放在床頭櫃,開始解睡衣的扣子。
稽雁行一抬眼,再次看見了阮鈺背後的疤,這是經歷了什麼,才會留下這麼猙獰的一道疤痕。
他想起《末路窮途》,袁樂生背後,也是有一道疤的。
儘管好奇,但稽雁行不會傻到問出口,這是阮鈺的隱私,和他無關。
換上西裝,阮鈺扭頭,朝正在吃藥的稽雁行說了一句:「我去上班。」
阮鈺的語氣太過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