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榛樹籬笆後面聽那兩個跟班閒聊。
他在籬笆後面觀察了一會兒,突然聽到馬車的聲音,只見米拉迪的豪華四輪馬車在他對面停了下來。他絕對沒有看錯。米拉迪坐在馬車裡。達達尼昂將頭貼在馬脖子上,以便能看見一切,而自己又不會被看見。
米拉迪從車門裡伸出金黃頭髮的漂亮腦袋,向侍女吩咐了幾句什麼。
那侍女是一個二十一、二歲的漂亮姑娘,機靈,活潑,是地道的貴夫人的侍女。她照習慣坐在車門的踏腳板上,這時跳下來,向達達尼昂看見呂班所在的那個陽臺上走去。
達達尼昂盯住那個侍女,看見她走到了陽臺邊。可是事也湊巧,正在這時,屋裡有人把呂班叫了進去。因此,陽臺上只剩下普朗歇一個人,正在四處張望,看達達尼昂去了什麼地方。
侍女把普朗歇當成了呂班,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張便箋。
“交給你家主人。”她說道。
“交給我家主人?”普朗歇驚愕地重複道。
“是的,很緊急,快拿著。”
旋即她就跑回馬車。馬車已朝來的方向掉轉頭。侍女跳上踏板,車子隨即開動了。
普朗歇把那張便箋翻來覆去看了幾眼,由於已習慣於盲目服從,便跳下陽臺,穿過小巷,走了二十步就碰到達達尼昂。
達達尼昂一切全看到了,他正迎上來呢。
“給您的,先生。”普朗歇把便箋遞給小夥子。
“給我的?”達達尼昂問道,“你肯定嗎?”
“當然!肯定是給您的。那個侍女說:‘交給你家主人。’我只有您一個主人啊……說實話,那個侍女可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妞兒!”
達達尼昂開啟信,讀到這樣幾句話:
有一個人說不出自己對您有多關心,她想知道,您哪天能去森林裡散步。明天有一位穿黑白兩色衣服的跟班,在金毯園等候您的回信。
“哈哈!”達達尼昂笑道,“真有點按捺不住啦。米拉迪和我彷彿在為同一個人的健康擔心哩!喂,普朗歇,那位好好先生瓦爾德身體怎麼樣?他沒死?”
“沒死,先生,他身體棒得再挨四劍都沒問題,雖然您無可指責地給這位紳士刺了四劍,使他流盡了體內的血,現在人還很虛弱。呂班嗎,正如我剛才對先生說的那樣,已經不認識我了,把我們那次遭遇詳詳細細給我講了一遍。”
“很好,普朗歇。你堪稱跟班之王。現在咱們上馬去趕上那輛四輪馬車。”
沒跑多久,五分鐘後,他們看見那輛車停在大路邊,一個穿著華麗的人騎著馬站在車門口。
米拉迪和那個騎馬人在談話,雙方都很激動,甚至達達尼昂在馬車的另一邊停住了,除了那個漂亮的侍女,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們是用英語交談,達達尼昂根本聽不懂。不過從他們的語調,年輕人聽出那個英國美人兒發火了,尤其她結束談話時的一個動作,使達達尼昂對這次談話的性質不再有任何懷疑:
她揮動手裡的扇子使勁一敲,那件女性物品便碎了。
騎馬人哈哈大笑,彷彿更激怒了米拉迪。
達達尼昂心想自己可以出面干預了,便走到另一邊的車門口,恭恭敬敬摘下帽子說道:
“夫人,我可以為您效勞嗎?這個騎馬的人似乎惹得您生氣了。只要您吩咐一聲,夫人,我就懲罰他的無禮。”
聽到他的聲音,米拉迪轉過頭來,吃驚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等他說完了,才用地道的法語說:
“先生,如果和我吵架的這個人不是我的兄弟,我一定會衷心接受您的保護。”
“哦!是這樣。對不起,”達達尼昂說,“這我不知道,您想必明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