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喚來方珞眉,問道:“其他人呢?”
方珞眉說:“在船上了,人數已經清點過。”
閆裴點點頭:“按照原來的計劃,在盟國沿海降落,現在都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閆裴話音剛落,在場的人紛紛散開向原先安排好的位置而去,他們清楚此時實在不適合說太多無關的話,更不能對此有太多挑剔。
方珞眉在閆裴給的三十分鐘內快速地將人員安排好了,她給自己抹了把汗,督促幾個走在後面的人快點擠到備好的直升機上去。
一個蒼白了頭髮的老專家站在原地,朝閆裴摘下了帽子,問道:“閆老闆,不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盟國沿海。”
這老專家名董愷,在世界上也是出了名的,在圈子內得知“返古計劃”之後,自願參與到了閆裴的研究團隊中,也算是個老固執,即便是研究進度落後聯盟太多也不願離開。
閆裴對這老專家多少還是敬重的,他難得耐心地聽董愷說完,自然也看到了董愷眼裡的擔憂,老人臉上溝壑縱橫,是歲月倏然離開時留下的一道道消逝不去的傷疤。他說:“我們會很快到達盟國沿海,並且會安全到達。”
董愷得到保證之後,眼神肅然地將閆裴定定看了兩秒說:“我這大半生也算是過得無憂無慮愜意瀟灑,如果是為研究而埋骨深海,那也是值了。”
一夜之間,老人眼眸裡多了所未有過的滄桑。自認識老人到現在,閆裴似乎是第一次在老人佈滿皺紋的臉上看到這種神情。饒是一貫狂傲如他也說起了安撫的話,他點點頭,說:“董老,你要知道,我們能與現實對抗,自然也能跨過這片大洋。”
老人嘆了一聲轉身走開,他的步履顯得有些蹣跚,他有話不能言,他不能以己之言給未來的發展下一個定義,做不到如百年前的前輩那般大膽斷言千禧年之變。但他的確從這一小塊天地間望見了世界的變化,以及未來的變數,相比之下,人類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小了。
風默沉默不言地看著周遭人人忙碌的身影。澈藍的天上籠著一層黑煙,不遠處傳來怪物嘶吼的聲音,這一切恍然如同末日。他每每閉上雙眼,總會想起在荒古的夢境中那鳳凰所說過的字字句句,有時候會覺得,也許一切真的已經在發生了,巨大的災禍已經在襁褓中漸漸醒來。
在風默想得走神時,閆裴屈起手指輕輕蹭了蹭風默的耳垂。
風默一驚回過神來看向身側的男人,眼神中有些責怪的意味。
閆裴攤攤手說:“走了。”
風默抿著唇點了點頭,走在閆裴身後登上了黑色的雙旋翼直升機。
閆裴朝外打了個手勢,隨後幾架直升機先後升起。旋翼徐徐轉起,那轉動的聲響似天外驚雷一般。逐漸的,他們離荊山島越來越遠,俯視下已是一片汪洋。
“捨不得?”閆裴噙著笑看向風默。
風默眨了眼,原本有些黯然的雙眼又恢復了往常的冷然,他答道:“不是。”
閆裴笑了一聲:“以後會有機會回來的,也許用不了太久。”
“哦,你有把握?”風默輕輕挑起了眉,問道。
閆裴嗤笑了一聲:“其實我沒有把握,一點也沒有,你怕麼。”
風默放鬆了整個背部往後靠去,仰起頭露出脆弱的脖頸,他輕輕地嘆了一聲,說:“你知道的,我們自從邁出那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將手抬起遮住眼前的光,微微眯起眼看著指縫間的光景。
這光與影永世不會因人而變,無論你以一種怎樣的眼光去看它,而在你看著這世界時,你也如同籠中之物一般正被世界所注視著。
閆裴看向身旁那人舉起的如同羊脂白玉般的五指,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澀。他說:“我們不需要回頭,你在緊張什麼,跟著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