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繼續擺長輩的譜兒?往後等待著她們的,恐怕也只有僻居靜養這一條路可走了。
太夫人無聲地嘆了口氣。
最近幾日來,吳、高二人皆是稱了病,在各院的小佛堂中吃齋唸佛,再不理府中之事,而東、西兩院的事物,亦就此完全落在了林氏與鍾氏手上。
想是因此之故,相較於太夫人的落寞,林氏與鍾氏卻皆有種意氣風發的意味,尤其是林氏,幾乎就是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整張臉都在發著光。
太夫人一眼掃罷,又將視線拋向了遠處。
侍衛首領林四海率領著十餘名侍衛,正侍立於德暉堂的院門。
望著內外環繞的從僕役,以及把守在院門處勁裝肅立的侍衛們,太夫人終是覺得,她慌悚了好幾日的心,終是重又落回了原處。
她端起身旁的小盞,拿湯匙舀起參湯,慢慢地喝了一口,方才說道:“今日讓大家都過來,仍舊還是為著商量六孃的事兒。她那日來鬧了一場,到如今府裡才算消停了些。我想著,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便不能就這麼放著,總要先弄個章程出來再做道理。此外,小雅他們……也不能放著不管。”
她這話說得含糊,然而眾人卻都深知其意,房間裡便有了一陣安靜。
吳、高二人乃是長輩,對她們的處置自是由太夫人說了算。而秦彥雅等人今後該當如何,卻是需要大家商議才可的,太夫人此舉,亦是應在此處。
不過,將秦府小輩召來,則有著太夫人的另一層考量。
自從秦素大鬧德暉堂之後,太夫人也算看出來了,秦家的小輩們還是太老實了些,明顯缺乏歷練,一個秦素就可以碾壓他們所有人。太夫人這也是吸取教訓,希望籍此機會讓秦府的小輩們多接觸接觸實務,也不能讀書讀得傻了。
“要依我說,前幾日之事,六娘確實是太孟浪了些,很該罰一罰的。”說話的是鍾氏,她嚥下了一口參湯,拿布巾按了按嘴角,語速頗是緩慢。
她的身邊立著大使女阿柳,林氏的身邊也立著心腹徐嫂子。
才經歷了那一場堪稱驚心動魄的大事,被無數侍衛強逼著坐困愁城,今日齊聚德暉堂,兩位夫人便不約而同地將僕役都叫進了明間兒裡,而太夫人對此亦毫無異議。
這些高貴的夫人們到此時才發現,如果身邊沒有了這些低賤的僕役陪著,她們便會沒有底氣,甚至連基本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外室女就是外室女,規矩上總是不行。”林氏順著鍾氏的話說道,從徐嫂子的手上接過布巾,拭著手指。
此時她也才喝罷了參湯,正是一臉的心滿意足。
於她而言,這應當是她對秦素的評價最為不苛刻的一次,簡直可以稱得上公允厚道了。
太夫人卻是不曾說話,只安靜地飲著參湯。
此時,院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褐衣僕婦,這僕婦一臉惶急,進院後便東張西望。
周嫗瞥眼瞧見,不動聲色地從旁邊退了出去,將那僕婦拉到一旁說話。
“是蕉葉居的人吧?”鍾氏遙遙地看了一眼,問身旁的阿柳道。
阿柳尚未作答,林氏已經搶著道:“是蕉葉居的牛嫗,才挑上去的。”
舉凡那天在堂前回話的僕役,已經全都被關進了一所小院看管了起來,尚未處置,唯有楊叟一家老小失了蹤。太夫人本想報官的,可官署那邊卻在忙著程郡相正式上任一事,沒空管這些。
蕉葉居這一回損失巨大,不僅秦彥雅被關進了祠堂,幾個僕役也都犯了事,林氏便又重新挑了一批人上去服侍,這牛嫗便是其中之一。
周嫗很快便回來了,面上帶著些憂色。
太夫人見狀便問:“有何事?大夫人又不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