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慄忙不迭地點頭:“女郎放心,偏舍裡除了原先就有的東西,女郎的用物一樣也沒拿出來,就連那些盒子呀、箱子呀、櫃子呀,也是能鎖的便鎖了,鎖不住的我就交給了周嫗,請她老人家收進德暉堂的小庫房裡去啦。我還叫阿梅和阿桑守著院門兒呢,定不會放人進去的。”
秦素便讚許地點頭道:“甚好。到底是我的小阿慄,做事就是叫人放心。”
阿慄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低下頭不說話了。
望著她黑漆油亮的發頂,秦素心中也自無奈。
知道的她這是住在自己家裡,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防賊,倒不如住在白雲觀來得安心。
秦素也是不得已,秦彥柏兄妹以及銀面女等人的存在,讓她一刻都不敢掉以輕心,貼身用物幾乎從不往外拿,而小衣等衣物也全都只交給阿慄來洗。
幸得阿慄是田莊裡來的,很能吃得了苦,也不覺得身為大使女洗衣裳有什麼不對,若是換成阿葵,只怕她就能哭出來。
想到了阿葵,秦素便悄聲地問阿慄:“阿葵最近沒給你傳過訊息麼?”
阿慄便鼓起了嘴巴,翻了個老大的白眼:“阿葵真麻煩,老是說要寫信,我都說我不識字了,她還是一直說要寫信。後來我告訴她,如果寫了信被人半道兒截下來,她就是在害女郎。她這才怕了,不敢再提寫信的事。”
“說得好。”秦素抬手在阿慄的頭頂拍了拍,明麗的眼眸彎了起來:“還是我的阿慄聰明。”
阿慄摸摸頭,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秦素其實是很反對以信件傳遞訊息的,這東西白紙黑字,最易留下鐵證,此前因她身在上京,無奈之下才讓周嫗和阿承寫信,如今既然人都回了府,這些訊息自然是口口相傳最佳。
“女郎,阿葵說了,三郎君前幾日一直在唸叨著,說要來竹音小舍看女郎呢。”阿慄此時便又道。
秦素眉眼不動,心底裡卻是陣陣煩惡。
秦彥柏如果老老實實的也就罷了,若不然,她定然會把秦彥柏的貼身腰帶好生用起來。
這般想著,她的唇角便彎了彎。
“他要來我也攔不住,叫他來便是。”秦素淡聲語道,舉袖掩了掩髮鬢,“你再傳句話給阿葵,若想要她心尖上的人好好的,便莫要輕舉妄動,否則我會還她一個不會喘氣的人。”
阿慄權當秦素就是在說狠話,又哪裡知道這位妖妃娘娘是真動了殺心。
反正有李玄度在,殺個把人也一定沒問題的。
秦素心中便是如此想的。
而當腦海中現出那張清華耀目的容顏時,她心頭的煩惡居然立時便沒了,唯覺滿心溫暖,鼻息間似又縈繞著清淺的松針氣息。
這妖孽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在趙國遇見了哪個美貌的小娘子,就此流連忘返了吧?
真真是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秦素咬牙切齒地想了一會,忽覺腳下道路一轉,抬起頭時,便看見了德暉堂高大的門扉。
“到了,女郎。”阿慄輕聲說道,又向秦素遞了個眼色。
秦素會意地點了點頭,阿慄便上前扣響了院門。
不一時,德暉堂的小角門便悄然開啟,裡頭站著的,正是久違了的德暉堂小鬟阿蒲。
“見過女郎,女郎安好。”她上前恭敬見禮,旋即悄眼打量,卻見秦素灰裙拂地、素衽如雪,分明是寡淡的打扮,卻因了那張豔麗的容顏而分外亮眼,直若桃花一般灼灼動人。
阿蒲震驚地張著小嘴看了好一會,方才察覺自己失態,連忙垂首道:“六娘子快快請進,太夫人正等著您呢。”
秦素含笑點了點頭,便扶著阿慄的手進得院中。
曲廊之外,青空如水,東風捲起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