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倦沒吭聲,伸手揭開了陸清則的面具。
面具下清艷無雙的面容露出來,只看一眼,什麼氣也消了。
他仰著頭看過來,下頜尖尖的,唇瓣因為仰頭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微微啟著,唇形十分優美。
寧倦沉默了會兒,舔了下發乾的唇角:「老師,我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那聲「老師」,像在隱隱地提醒著自己什麼。
陸清則想擺脫寧倦的桎梏,卻發現力氣懸殊太大,他竟然絲毫都奈何不了寧倦。
小崽子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他能拎起來的小毛孩子了。
只得無奈問:「什麼?」
「老師會陪著我的,対嗎?」寧倦凝視著他的眼眸,一眨不眨,眼神執拗。
陸清則怔了會兒,點頭。
他當然會陪著寧倦,走到他真正君臨天下的那一日。
寧倦露出了輕鬆的笑意,鬆開手,陡然間恢復成了以往的樣子:「帳冊來往上,的確有潘敬民的名字——老師,要說到做到哦。」
自打關係好起來後,寧倦很少対陸清則真的生過氣,鮮有的幾次,也是關心陸清則身體,故意拉著臉唬人,要麼就是故意撂臉色,想討陸清則的幾句哄。
看垮個冷臉的小皇帝終於舒展開眉目了,陸清則也微微放了心,注意力拉回來,想回対面去坐著。
剛走了一步就被寧倦單手攔腰摁了回去。
少年天子神色自若,語氣誠懇:「馬車顛簸,老師還是坐我身邊吧,免得又摔了。」
陸清則也確實不想再摔了,他這身骨頭皮肉都脆弱得很,碰一下都會烏青,再多摔幾下,怕不是要散架,於是老老實實坐下來,認認真真提建議:「果果,不如推行一下馬車裡的安全帶吧。」
寧倦的表情裡湧上了茫然:「那是什麼?」
「把帶子紮在馬車上,坐下後就能斜捆下來,固定住身體。」陸清則大致比劃了一下,痛定思痛,「這樣以後坐馬車,就算再顛簸,也不會摔飛出去了。」
越講越覺得有必要。
簡直造福全體人民。
「……」寧倦沉默了下,把手裡的帳本遞過去,和顏悅色問,「老師要看看嗎?」
陸清則欣然頷首,翻開帳本,就把安全帶拋到了腦後。
寧倦靠到窗邊,兩指掀開簾子,不動聲色地朝外面遞去個眼神。
接下來的一路,意外的平平坦坦,沒再顛簸個不停。
回到下榻的官署,騎馬當先的鄭垚暗戳戳扭過頭,就看到少年皇帝先下了馬車,親自將陸清則扶了下來。
果然啊,師生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嘶。
意識到自己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形容詞有多大逆不道,鄭垚猛地打了個寒顫。
幸好沒脫口說出來。
他決定回去多讀點書。
寧倦扶著陸清則下來了,看向鄭垚,將帳本遞過去:「拿著這個,去審趙正德。」
陸清則在路上將這本私人帳本匆匆翻閱了一遍。
趙正德記帳記得仔細,根據他的記帳,也能大致推測出來他的一路官途,看得出他不過小魚小蝦,帳本里接觸的最高階別,也只是潘敬民。
之前趙正德在潘敬民的襯託下,趙正德不怎麼起眼,畢竟抓的人太多了,一時都沒來得及審他。
潘敬民還期待著衛鶴榮得到訊息,來撈一把自己,目前仍死咬著不鬆口。
但以趙正德為突破口,應該會容易許多。
鄭垚正心虛著,忽然被叫,汗毛都豎起來了。
聽清了命令,他頓時大喜,領了命令,摩拳擦掌地去提審趙正德。
潘敬民那死胖子脾氣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