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害陛下的「徐圓」既然被提到了刑部,這樣的重要的人,陸清則當然得過問過問,半夜就披著外裳,親自去了趟刑部。
他親自來了,刑部尚書向志明趕緊來見,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本官實在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是下面人的疏忽,待回頭本官定然狠狠教訓他們,陸大人千萬別太怪罪,反正死的也是些按律當斬的,死不足惜。」
陸清則面色淡淡的,並不回應:「屍體呢?」
「都燒得極為恐怖,陸大人還是別去看了。」向志明打了個呵欠,隨意遞上一份名單,「死者便是這些。」
他瞅著這位暫行大權的陸大人伸手來接,動作不疾不徐的,手指勻稱修長,燭光下近乎有些透明的玉石質感,心裡不由嘖嘖一聲。
瞥了眼陸清則臉上的面具,又大倒胃口。
可惜啊。
陸清則掃了眼今夜被燒死的倒黴鬼名單,上面除了名字,還有他們犯下的罪行。
「徐圓」的名字赫然在列。
「帶我去看看屍體。」
向志明有些不耐了:「名單就在這裡了,燒得一團黑的屍體有什麼好看的,陸大人回去……」
「向志明。」陸清則淡淡地盯著他,「我不是在請求你,而是在命令你。」
那雙顏色清淺的眼底透出幾分冷意,像某種無機質的玻璃,與他對上的時候,向志明的眼皮跳了跳,心跳都加速了幾分。
等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被這個要死不活的病秧子嚇到了,向志明的臉色陡然有些難看,瞅了眼陸清則身後幾個腰佩繡春刀,殺氣騰騰的錦衣衛,還是嚥下了不滿的話,帶著陸清則去了停放屍體的地方。
向志明冷笑一聲,等著看陸清則被嚇到的醜態。
「陸大人,請吧。」
那十幾具屍體頗為猙獰可怖,幾乎都有些焦化了,被擱在地上,姿勢不一,身上僅於些許衣料殘片,面目模糊,很難再分清誰是誰。
陸清則淡漠地看過去,並未像向志明猜的那樣被嚇得後退驚叫,平靜地看了一圈:「徐圓在哪?」
向志明愣了一下,不敢再輕覷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陸太傅,指了指其中一個:「按牢房的位置,這就是徐圓。」
陸清則過去掃了兩眼,體型與徐恕確實一模一樣。
不過那日他去詔獄時,徐恕告訴他,他小時候為逃追兵,墜入了江中,寒冬臘月的,凍死了一隻小腳趾,不得不砍掉,這種私密的事,除了梁家為他診治的人外,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具屍體上的腳趾是完整的。
是衛鶴榮讓人找來的替死鬼。
看來徐恕這會兒已經被帶走了,相信很快就會被秘密送入衛府內院。
見陸清則盯著那具屍體,向志明的心不由提了起來。
難不成陸清則還能看出屍體有問題?
半晌,陸清則收回視線,聲音清清淡淡:「陛下方才醒來過,聽聞此事,念在徐圓也曾救過江右數萬百姓,準他留個全屍。找個地方葬下吧。」
向志明長長地舒了口氣:「下官遵命,陛下宅心仁厚。」
心裡補了句,婦人之仁。
陸清則看出他心裡那點小九九,置之一笑,低低咳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刑部。
大半夜的,具體的損失還沒統計完畢,第二日向志明才遞了奏本,檢討了一番刑部此次的失職。
陸清則看完奏本,望向身邊明顯心情更好了幾分的衛鶴榮,微笑道:「損失事小,失職事大,我認為此次刑部尚書向志明當重罰,衛大人以為呢?」
陸清則的反應完全在常理之中。
向志明是衛鶴榮一黨的,陸清則揪住這次機會,痛擊猛打很正常,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