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傘下的一方小世界將趙寧佑的整個身影都籠了進來,他額前的鬢角還有些凌亂,清雋的臉龐又浮上了我所熟悉的那份溫暖。我睜大了雙眼望著他,全然忘記了我想要說的言語。
傘下的趙寧佑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拉開,絲毫不遮掩,低沉而溫潤的聲音彷彿雪山融化下流淌的清泉,薄唇微張,他的眸子清澈無比,“我也睡不著!”
不知道是誰先動了腳步,我們並著肩朝著前方緩慢的行走著。
我在肚子裡憋了好多話,微微側目看著趙寧佑的側臉,他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腳下的步伐走得極穩。
鼻息間撥出的熱氣很快消失在這冰天雪地中,可是看著身側的人,莫名的,我覺得一股暖意湧上了心頭。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趙寧佑忽然收了傘,空中冰冷的雪花毫無意外的落在我的臉上,我微微仰起了頭,剎那間,斗篷下的手忽然被一個溫熱的物體給緊緊的抓住,被這滾燙的熱度給驚的抬了頭,趙寧佑握緊了我的手,他的神色絲毫不變,一邊故作鎮定的開口道:“既然出來了,姑姑隨我走一圈吧!”
我想不出絲毫拒絕的話,任由趙寧佑牽著我向著遠方走去,就好像是小時候,在陽光明媚的春日,他曾牽著我來過這裡。
北宮後山的雪地沒有人清理,厚厚的積雪蔓延上平緩的石坡,穿過一道假山的洞口,滿目的冬柱染上了一層晶瑩的霜白,挺拔在鬆軟的雪地間。
山石錯亂,被覆蓋著積雪橫亙在那成片成片的雪竹中,漫天的雪花染白了那層層疊疊的綠葉,不似記憶中的那片翠綠,那是一種白亮透徹的雪白。
趙寧佑踩著厚厚的積雪,牽著我走向假山的石洞口,他用衣袖擦了擦洞口的一小排石椅,拉著我坐了下來。
安謐的小石洞,我坐在他的身旁,面前是雪花紛飛的雪竹林,望不到盡頭的一片,在黑夜中閃著雪花的亮堂,延伸到不知名的遠方。
洞口附近的木架上還懸掛著兩盞燈籠,趙寧佑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火摺子,彎著腰走進了雪中,將那白色的燈籠的點亮,瞬間昏黃的燈光如豆般慢慢膨脹開來,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雪地中我們凌亂的腳印,就像夏季那隱隱若現的螢火蟲般浮動著一絲溫暖的光暈。
我坐在石洞在,攏了攏斗篷的領口,靜靜的望著眼前的那個人,趙寧佑在雪花中的身影那麼醒目,黑色的色彩染上那層溫暖的光暈,熟悉面龐如玉,那抹笑容忽然一下子觸動了我的心。
看著趙寧佑提著燈籠走進來,對上他深如汪洋的瞳孔,我難得的彎上了嘴角,肆無忌憚的微微笑了開來。
看到我的表情,趙寧佑的彎腰進來的動作忽然一滯,他的眸子一下亮了起來,抿了唇瓣,他將手中的燈籠放在地上,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他攤開了手,一片鮮嫩的竹葉落在他的掌心中。
我詫異的望著的動作,趙寧佑笑了笑,修長的十指慢慢將這片竹葉放在了他淺紅的薄唇邊,吹奏了起來。
空曠的雪竹林,從他唇邊飄逸而出的聲音是我此生聽過的最空靈的樂曲,悠盪在這沒有遮攔寬闊廣袤的天空中。
我微微凝望著他閉上眼睛吹奏的側臉,心中忽然莫名的酸澀的開來,趙寧佑永遠比我想象中更厲害,他會將草杆編製成最精緻的小玩意,他會用枝葉吹出世界上最動聽的樂曲,他會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故作不在意的陪在我身邊,他每次看向我的眼神永遠透著一種令人移不開的澈明,母后和大哥離開後,他又像不可磨滅的神祗一般深深的駐紮在我的心中。
這樣的一個人,是我最驕傲的大侄子。我該欣慰無比,可是為何這萬般的自豪感中又摻雜著莫名的心酸呢?
聲音慢慢的停了下來,趙寧佑睜開了眼睛,彷彿在凝聽從遠方傳來的遙遠的聲音,他忽然開口,聲線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