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厲秣蘭終究是搶在他過來之前咬舌自盡了。
那一剎那,冷新月放開她的身體,仰頭望著疏月,面色慘白如死。片刻工夫,他回過神來,一把抓起塵曉弦胸前衣襟將他提了起來,盯著他的眼睛:“看她去得那麼安心,必是將石璃盞的下落告訴了你,說!”
塵曉弦看著他,答非所問:“她去得那麼安心,只是因為她終於可以再見到她的丈夫,再不會遇到那種為了一件寶物就能害死他們的人!”
“這就是你要說的話?”冷新月另一隻手掌緩緩舉起,“她寧肯死,也不願意叫我得到石璃盞。”良久,他終於輕嘆一聲,冰冷的面容上有些蕭瑟,“她將石璃盞的秘密告訴你,是知道你一旦擁有了這個秘密,我便不會輕易殺你。”他的袍袖在夜風裡瑟瑟飄舞,語聲冰涼,“她賠上自己的性命,卻不知我想要石璃盞,只是想救一個人。”
揚袖看著他,眼裡忽然有淚流了下來:“你想要救活的那個人,是不是我姐姐?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她哽咽著,慢慢道,“我的姐姐,叫做湖衣,在我們的家族裡,大家都叫她湖衣公主。”
十、湖衣
當她說出“湖衣”這個名字的時候,冷新月驀然一僵,似乎被冰凍住。有多久,他沒有再提起過這個名字,那連想一想都會撕肝裂肺的名字?兩年來,他只是活在對她的記憶裡——恍如隔世,卻又那麼刻骨銘心!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自語般道:“她還是來了,還是找到這裡來了——這也許是天意吧,湖衣?我這就帶她來看你,可好?”
湖水平滑如鏡,星星點點的波光在月下閃爍,湖水靜謐無言。一陣風掠過,水柏枝枝頭的幾點白花飄落下來,落在水面上。冷新月看著湖水忽然一笑,那笑意比湖水還要輕柔:“湖衣,你同意了,你心底裡,也是想見見她的吧?”
他白袖一揮,一粒石子丟擲,遠處的湖岸,傳來輕微的“咔啦”一聲,似乎有什麼機關被擊中,跟著“嘩啦啦”一聲水響,一個白色物體從水底升起,待完全浮出水面,忽地翻轉過來,赫然是一隻白色的小船。冷新月道:“跟我來。”身形一閃,眨眼間已落上白船。
揚袖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分開花樹,快步跟了過去。冷新月將手搭在船舷上,輕輕一按,又是“咔啦”一聲輕響,一隻小几從開啟的船板下升起,上面擺著一把純銀酒壺、兩隻銀盃。
揚袖連忙搖了搖頭:“我不喝酒。”冷新月淡然一笑:“我在等他。”身後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音,塵曉弦站在岸邊,彎腰扶著雙膝大口喘氣:“等等我……哎呀,你們兩個人說話,全當我不存在是不是?”他喘了幾口粗氣,面色這才平靜了一點兒,連輕功都不敢用,只是扶著船舷慢慢將雙腳伸了進來。
揚袖上前去扶他,一邊小聲道:“你還跟上來,不怕他隨時會殺了你?” “怕什麼,”塵曉弦倒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道,“我手裡握著石璃盞的秘密,他哪兒敢?”壓低了聲音,又有些支吾地道,“但我還是不放心。”“不放心什麼?”揚袖頗有些奇怪。“不放心,這個,嗯,”塵曉弦又開始揉鼻子,“不放心你和他在一起……”
揚袖怔了怔,有些明白過來,笑道:“他又不會殺我。”塵曉弦卻有些急了,道:“你想想,你和他喜歡的人長得那麼像,他要是一時心動,把你當作你姐姐,豈不是完了?”揚袖“嗯”了一聲,道:“怎麼完了?”塵曉弦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忽覺船身一蕩,筆直向著湖心駛去。
塵曉弦在船板小凳上坐下,一手拿了銀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到鼻下一嗅,欣然道:“好清冽的竹葉青!我才聞到這酒,就有了作詩的雅興。”說罷仰頭就是一杯,冷新月這時也坐到了他對面,看著他,倒似來了些興致:“似此良夜,萬籟無聲,疏月當空,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