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摯早晨起來的時候就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這種頭痛自持有乾影天燈的燈座後就開始有了,起先他並未在意,以為只是自己得到力量後太過興奮,每日運功過頭造成的。
可如今燈座脫手已經很久了,為什麼這種頭痛還是沒有消散?
而且除了頭痛以外,他感覺身體的其他狀況也不太好,經常沒來由的一陣心悸,隨後便會情緒狂躁,久久不能平靜。他在一些話本和江湖志傳中看過走火入魔的描述,難道自己是在燈座的催動下有些走火入魔了?可現在燈座已經不在了呀!
他看了看左手的斷口,傷口在日漸轉好,可還是好得很慢。與其說是什麼走火入魔,倒不如說是身體的各方面機能都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折損。以前的自己恢復力很強,就算這次的傷前所未有的重,但也不至於恢復得這麼慢。
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假肢戴上,現在戴上還是挺疼的,既然已經沒有貴人需要見了,要不就不戴了吧……
他起來洗漱,努力去習慣一隻手的生活。等一切穿戴完畢後,他還是將那個假肢裝了起來。雖然不會再見到認識的人了,可走在街上,他還是要面子的。
他坐在街邊的茶鋪,無所事事地看著人來人往,慢慢思考接下來的人生。他發現這座城裡的斷肢者還真挺多的,還有些少了一個眼球或裝了假鼻子、假耳朵的。每十人中就能看到兩三個。
客棧的老闆娘告訴他,這裡的青壯年都爭著入伍,因為入伍後不僅能免除一部分賦稅,還能免除肉刑,即便犯了事,也不過是施以罰款和坐牢,總好過落下個殘疾。
由於應募者眾多,現在徵兵的要求也水漲船高,軍隊裡挑挑揀揀,從個頭到相貌都有要求,最好是還有些拳腳功夫。
雲摯看著經過的幾隊士兵,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很是威風。這個齊王安於一方,已經很多年沒有徵戰了,軍隊裡不愁吃穿,有特殊豁免,還不用冒風險,怪不得那麼多優秀青年擠破頭也要進去。
他喝了口茶,心想若是實在沒有出路,在這裡從軍倒也不錯,他相信憑藉著自己的身手應該很快就能出頭。平時巡邏查案立點功,往上攀升也不是什麼難事,這不是和在乾影派的時候憑藉功績立威是一樣的嗎?
老爹設立的制度果然沒錯,這世道走到哪裡都一樣,憑本事和憑結果來讓自己立足。而這一點,乾影派的弟子可熟悉了!
不過他的設想很快就告吹了。當他向茶鋪老闆詢問哪裡可以應募入伍時,老闆看了看他的手說:“軍隊不招殘廢。”
新道路這麼快就被掐斷了,雲摯漫無目的地走在臨城的街頭,想著要不要過兩天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
他正走著,街上傳來了孩童的歌謠聲:
海天匯處,王杖永立,
真命不殆,四方共濟。
風也調,雨也順,
九州澤被同歡喜。
鈴在響,聲在蕩,
泰山之頂承天意。
雲摯聽了一會兒,發現這裡的孩子用的居然是官話!所以他每一句都清晰地聽懂了!
這裡的孩子每個人都有入學堂的機會嗎?為什麼人人都會說官話?
而且就算他們在學堂裡說官話,一般唱兒歌和小曲的時候,還是會用當地方言的吧?因為民謠類的東西本就是祖祖輩輩用當地語言傳承下來的啊。
雲摯從中原走來,也路經了很多地方,每到一處都有小童哼唱他聽不懂的曲子。可在東方這麼遠的地方,他居然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用標準官話唱的兒歌。
他覺得有些蹊蹺,順著歌聲去找孩子。轉到一個小巷子時,看到盡頭真有一個學堂,想必是那裡面的孩子在休息時間裡唱歌。
學堂他是進不去的,只好沿路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