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為難地點了點頭,腳步沉重地走到任三爺身邊,“三叔……”連指尖也是在顫抖的。
他的身體震了震,蓋住雙眼的手極其緩慢地放下,就連抬頭的動作都是生硬的。
景叔端來了水,卻是塞到了我手中。我勉為其難地接下,嚥了咽口水,說:“三叔,吃藥了。”
見他完全沒接過的意思,我只好轉開藥蓋子,把裡頭的藥粒倒在掌心,再拿著那杯溫水,儘量放軟了口氣:“三叔,把藥吃了吧……”
任三爺不發一語,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錯覺,那毫無血色的薄唇似乎慢慢地揚了起來。他的手像是覆在我的掌心,再緩慢地收攏,那股冰涼的感覺,讓我有種立馬甩開的恐懼感。
看著任三爺吃下了藥,所有人都像是鬆了一口氣。
“日娃。”我正要找藉口上樓的時候,任老太猛地叫了我一聲。
我今天總覺得,任老太那張老邁的臉比平時更加地陰鬱,心裡登時涼了半截。
“日娃,來,過來奶奶這裡……”
她衝著我招了招手。
我才邁開一步,手卻讓人扯住,回頭一看,卻瞧見任三爺那雙冰冷的眸光,直直向著前方。那隻骨骼分明的手,一如記憶中那般地有力——我頓時想起了曾經某人醉酒認錯人的畫面,心裡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惆悵感。
上次是醉酒,這一次……我狐疑地看了景叔一眼,難道是——吃錯藥了?
任老太笑出一聲,“三兒,你還怕我吃了日娃不成?”任老太習慣性地摸了摸那碧綠鐲子,淡淡道:“……怎麼說,日娃還是老太婆的孫子,不是?”
任三爺垂頭不語。
“日娃,瞧你三叔這模樣,呵呵——”一反方才彷彿要吃人的模樣,任老太看似和藹地笑了笑,然後狀似想起什麼的,笑道:“日娃,這幾天和舒伯伯的女兒,處的怎麼樣?”
來了!終於來了!
我心中警鈴大作,危機感排山倒海般地撲來。
我硬是扯起嘴角,說:“舒媛啊……處的挺好的,就像是妹妹一樣。王箏也挺喜歡她……”
任老太搖頭笑了笑,“三兒,你看這孩子說的,明明喜歡人家,偏要把箏箏說進來。”
沒有!天地可鑑,真沒有!
“日娃,奶奶知道你害臊,要不然,這事兒奶奶先替你作主了,都要十八了,這種事就是要早決定的好——”
我一頓。
任老太從張媽手裡接過參茶,說:“日娃,別擔心,奶奶給你做個主……”
我……
我定了定神,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想了想開口說:“奶奶,說這些事還太早了,再說……舒媛和我其實不太合適。”
“合不合適不是現在就能說,奶奶看過的,總不會錯。”
“日娃,奶奶明白,你最聽話了。”
“而且,像舒伯伯女兒這樣漂亮有才華的女孩,是打著燈籠也很難找著的了。”
“日娃,你能明白奶奶的苦心麼?”
我揪了揪手指。
任三爺的手微微手緊,我感覺到一陣刺疼,低頭一看,他的指甲差點就掐緊我的肉裡。
——『日娃,現在……也就能指望你了。』
——『這姑娘奶奶看著不錯,合適你,乖,日娃,選了她,只有好處。』
——『日娃,奶奶是真的為你好……』
——『任祺日,你以為那老太婆真的是為了你好?不要天真了,她是為了要鞏固任氏!舒家有什麼?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