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是做了母親的人,又時過境遷,對高氏便少了許多怨恨,只淡淡地說:“我那母親,如今也是有了年歲的人,經這事兒一折騰,倒也希望她老人家能安度晚年,奈何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晚輩們不便過於苛求,隨她吧。”瑾瑜嘆口氣,又說道:“現在最讓我放不下是茂丙,勞煩伯伯伯孃費心,小叔叔看顧;茂丙現在出息了;可眼下他也不小了……”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盧氏插了一句,蘇氏趕緊上去幫她捏肩膀。
瑾瑜就不能提她家那點子難受事兒,這一說就有些犯了嘮叨:“那就是個千年頑石,萬年金剛的倔巴頭子,毛驢還有個順著摸的時候……本沒指望母親什麼,我這個當姐姐的也可以替他張羅,可,這京裡誰不知道誰家?
門當戶對的好姑娘一聽是我家,無論如何也不答應了,那低門小戶的姑娘,又入不了我的眼,真是急死人了,這次來也是想求伯母大嫂幫著物色一下。”
盧氏往蘇氏那邊瞟了一眼,正遇上蘇氏正看過來,輕咳了一聲,飲了一口茶,道:“這……茂丙未見得聽我們的,他與他小叔叔一個鼻孔出氣,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昨兒回來還沒見人影呢!”
“這個喪了良心的倒黴東西!”瑾瑜這幾年也漲了脾氣,一聽就火了。
她罵了一句,又想著這是自己最親厚的弟弟,還得幫他添兩句好話:“茂丙那孩子,說懂事比誰都懂事,若玩心起來,也渾沒個正形兒,怕是什麼都記不得,高興了,東西一車一車的,不高興了,大半年都不捎信來,哪裡還掛得起我這姐姐。這麼些年沒見,怪想他的。”顧瑾瑜說著,眼圈有些泛紅。“他……在就在京裡麼?他們說,他自己的府裡也是不常去的,平常都在哪兒住呢?”
“這倒不大清楚,倒是常粘著你七叔。”蘇氏暗鬆一口氣,心說,總算快扯到正主兒身上了。
說到茂丙,顧瑾瑜有些焦急,便說道:“既是如此,明早我便去拜見七叔,一併問問小丙近況。”
蘇氏笑道:“瞧瞧,這跟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我求的就是這件事兒!你可不知道,小四去那邊問了幾次,人都沒見到!那邊只說是小叔叔身體不大爽快,想是一路車馬勞頓,累到了,我們自打聽了,這心忽忽悠悠的,我們老太爺也不在家,這實在不方便,茂丙見天在那邊,你伯孃的意思,也別驚動你小叔叔……”
蘇氏的手掌在身前拐了個彎兒,揚揚眉毛:“你去問問,悄悄那股氣路堵住了,回來我們也好應對。”
顧瑾瑜也不是個傻子,當下就明白一點點了,頓時她心下覺得有些惆悵,又推辭不過,只得應了下來。
盧氏和蘇氏又跟瑾瑜一頓噓寒問暖,說了些家常體己話,又拉著瑾瑜吃過飯,便散了。
顧昭在家裡憋壞水兒,他這人從不覺著自己有多高尚,原他心裡就覺著對不住阿潤,翻來覆去悶悶不樂。
自個兒耗心費力硬生生地造了個護帝星這個彌天大謊,原想顧家因此能興個十代百代,偏偏自己管得了眼前顧不得遠處,一個顧老二,便是其餘幾位手握重兵的哥哥的縮影,恃寵而驕鋪張自大得不成樣子,護帝星,護帝星,阿潤,因我這一己私念,要給你惹大麻煩了,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想起,他跟阿潤才是一家人呢,旁人……旁人人家有自己的家,該算計他,還不是照樣算計?
懷著這樣的贖罪心情,他是很想將遷丁司的事情做好的,可是,世上的事兒,你想不到的地方,就有不長眼的幫你捅婁子。
顧昭心情不好,阿潤就心情不好,阿潤心情不好,大臣們心情就不好,大臣們心情不好,那麼……全天下也就不好了……
阿潤心裡記掛阿昭尚在病中,又分別多時,手頭事務便無心處置,便先去太后那邊問了安,捱到天剛擦黑,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