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並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這個問題,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一段時間了。”
“嗯。”梁星淵的眼睛仍然沒有挪開分毫,直直地望向楚君山,彷彿一個異常固執的人,在詢問著能夠給出答案的另一方,認真的求索自己的困惑,“那你為什麼得了精神疾病?”
楚君山張了張口,明顯有些錯愕,但是那些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很快被他按捺下來,那雙眼眸暗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恢復成往日的樣子:“精神疾病,我……”
“創傷後應激綜合徵。”梁星淵涼涼的開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這個問題,對不對?”
楚君山反應了兩秒鐘,終於明白過來,有些好笑地開口:“你知道嗎,這個空間還有一分鐘,就破損了。我完全可以從你手底下逃出去——”
“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我們仍然擁有整整一分鐘的相處時間時間。”梁星淵冷靜異常地開口,打斷了楚君山的話,“當然,你可以選擇用沉默結束這一分鐘。出去之後,我並不會追殺你。”
“不會追殺我……”楚君山微微蹙起眉頭,低低念著這幾個字,彷彿生平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這樣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才玩味地開口,“即使我欺騙了你?”
梁星淵並沒有開口。他身側那些駭人的觸手慢慢的從形變空間中收了回來。
楚君山發現,他身上延伸出的那些觸手再一次受了創傷,經過一段時間才好不容易長好的觸手再次斷裂,黑色的血液四濺到雪白的軟肉上,異常觸目驚心。
可是,面前這隻怪物似乎並不明白什麼叫做疼痛。
他仍然保持著原先的模樣,那張臉即使不做出微笑的表情,仍然顯得溫和異常。
楚君山陪著他沉默。
兩人明明站得很近,甚至能夠嗅到彼此身體上傳來的淡淡氣息,卻從未覺得他們之間,有哪一刻能夠隔得這麼遠。
終於,一分鐘的倒計時結束,面前的空間驟然破裂,露出真正的深淵的底色。
一人一怪物直直的朝下墜落而去,彷彿在進入一個沒有底線的空間。
不知過了多久,楚君山才感覺自己的腳底下有了堅實的物質。
黑暗中,一絲絲浮動在空氣中的光芒照亮了這片空間。
四周都掛滿了一串串糾纏在一起的光球,可是此時此刻,兩人都沒有選擇去看。
楚君山垂著眸,盯著自己的腳尖,許久才開口:“你……”
只不過,他下定決心想說的話還未出口,梁星淵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在許久之前,你就騙過我。”
楚君山轉過臉,沉默地望向他,眉眼間帶著明晃晃的詫異。
“君山,你也許不記得。”梁星淵直直的望向他的眼睛,聲音輕而低,讓人聽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來,“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裡,你曾殺死過我一千次。”
相信
如果楚君山沒有聽錯的話,落在他耳畔的這道聲音中不含著任何情緒,如凌烈的霜雪一般,單純而冷淡的存在著。
彷彿他們現在所處之地並不是陰冷森寒的深淵,而是溫暖的室內。站在這裡的,也並不是那兩個衣冠整齊的人類。
與龐大的塔倫多相比,一旁的楚君山顯得異常渺小。
可是,他並沒有任何面對危險的恐懼——而是微微仰著頭,以一種異常平和的目光望向梁星淵。
半晌,他才忽然輕輕的笑了一聲:“那你是來複仇的嗎?”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目光卻極其明亮,專注地望著梁星淵那張沒有什麼感情的臉,像是要從他冷冰冰的臉上看出什麼不屬於“平靜”範圍的其他情緒。
可是,出乎楚君山的意料,梁星淵並沒有做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