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場的,是現任的長老、堂主及一些高階弟子,但不是全部的,至少我知道藥晴就缺席了。據說藥光以我受傷為由,將藥晴安排給了紫羅蘭,不知道紫羅蘭現在是如何折騰藥晴那把老骨頭了。
廳中青石地板上趴跪的女子,據說原來是門派裡的某任堂主,洩漏了門派的秘密,因害怕罪責,索性出逃了,戰戰兢兢地隱居了近六年,現在還是被抓回來了……
不得不向門派專門培養的無孔不入的探子致敬。我想我該是佩服這個女子的,至少她有逃跑的決心與勇氣,只是尚未參悟逃跑這一行為藝術的精髓——一如我,嘆息。
“你幫我一個小忙,可好?”我身後三步遠,傳來一個特意壓低的嗓音,但仍能確定對方是個男子。
“好,當然好,怎麼不好!只是,這位大俠,刀劍無眼,您能不能先將劍收回去?”如此削鐵如泥的寶器,萬一他一不小心沒拿穩……我怕誤傷啊!
“我想去北面的客舍,你可願意領我去?”他問得禮貌。
“自然願意!”我滿口答應。心下疑惑,北面方向明確,毫無玄機,他既然能走至這裡,為何不自行前往?!
許是見我答應得爽快,他徐徐收了劍身。
“不知大俠,是想走大道,還是小徑呢?”我的身體,仍不敢有大的動作,怕刺激到他,被無辜誤殺。
身後短暫的沉默,然後就聽他低聲問道:“何為大道,何為小徑?”
“大道,就是順著迴廊走,門內的迴廊,共有九十九曲彎,所謂‘天有九重,雲有九霄,曲道通天’,此為通天大道;小徑,就是另闢蹊徑,幽徑迤長迴轉,時而是密林,時而是蔓草,在彷徨疑慮之際忽見徑道而興致勃勃地繼續前行。”我無法回頭看他,只能開口刺探。
“這個院子裡,聚集的都是頂尖的高手,你以為如何?”他的聲音依舊壓低,但是掩不住其中的笑意,居然會產生暖融融的錯覺。
“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糟糕的了。”頂尖高手嗎?他的淡定自若,無疑是對此最大的諷刺。求人果然不如求己啊!我斂下眉眼。
“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擇路而行了。”他不吝讚許。
“大俠請跟好,我要開始走了……”我輕言,不敢亂動。
“請。”
至少我能確定,他不是來殺我的——我儘量樂觀,面色如常地在小徑上走著,卻始終無法捕捉到身後人的氣息——他的武功,遠在藥光之上。
前面一隊巡邏的弟子迎面走來,衝我行禮,我暗自觀察,發現他們的視線只落於我身上。
走出幾步,四下無人,我開口喚道:“大俠?”
“有事?”身後立刻傳來他的聲音,驚得我的背心發起冷汗。
我不再說話,徑自走著,專挑無人的路徑走,特意避開巡山的弟子。
“大俠,前面就是北院了,您請自便。”我指著前方的巨型碑石說道,由始至終都未回頭。
北面的院落,是新修的,以此碑石為界,外客沒有藥光的允許,不得擅自越碑向裡行。這裡是院中院,園中園的結構,按甲乙丙分為三級。最外的一圈,青瑠簷連排矮屋,是給還未拜師,分配來此照顧外客的弟子住的;圈內右上,是九九八十一間的丙級小院,格子布局,並排而立;緊挨著丙級院落群的右下方,是六六三十六間的乙級的兩進院落,呈梅花分佈;剩下的左面,平均分配給了九間的甲級院子。
“你尚未帶我到達客舍,如何能半途而廢呢?”他的聲音仍從我身後的三步遠處冒出。
我暗自咬牙,邁步前行。
他沒明指是哪個院落,我也不問,直接向著甲級院落那邊而行。剛轉了彎,居然看到毒瑾默默站在迴廊一側,舉目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