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夠了,綺琴和陸婉言方才微微喘息著坐直,輕柔的南風浮動著髮梢,細長的髮絲掠過帶著紅暈的俏臉,陸婉言看著遠處連綿不斷的青山,忍不住輕聲嘆道:
“姊姊,為什麼兄長和葉使君都說,這天傾已然不可避免?北方的韃虜真的不可抵擋嗎?”
綺琴微微一怔,臉上的紅暈已經褪去不少,伸出手臂輕輕攬著陸婉言:“放心好了,不會的,就算這天傾了,夫君還有那麼多華夏好男兒都會頂著的。姊姊時常有一種錯覺,夫君便是為了這天傾而生。”
“為什麼?”陸婉言的目光有些迷離,“只是因為他站在那裡就會給人一種孤傲而不可撼動的感受嗎?”
“說不清楚。”綺琴輕輕一嘆,素手撫過琴絃,發出低低的鳴響。
彷彿在醉春風之下受了當頭一棒之後,葉應武整個人都變得讓自己看不清楚,不再是那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紈絝,也不再是那個總是紙上談兵的衙內,取而代之的是張揚之中自有深沉、令人看不穿的樣子,彷彿他身上有無窮無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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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灑在屋內,照亮了幾尺黑暗。
“大人,此事說來話長,”李家大郎輕聲說道,聲音之中帶著一種滄桑和悲涼,“小人和張家娘子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之後雖有男女之防,卻也並未到路遇而不識的地步,更何況這通山縣街坊鄰居誰人不知小子和張家娘子的事情。可是當時媽媽上門提親的時候,張家叔叔卻認為李家已然敗落,竟是拒絕,小人雖悲痛萬分,卻也無計可施,索性得遇雜家,也是持家勤勞之人,把持打點倒也能夠維持,可誰知道那知縣貪圖張家娘子美色,不但派出爪牙將人劫走,而且還因為李家和他的過隙打算嫁禍小人,小人也是百口莫辯啊!”
聽他這麼簡簡單單的將事情說出來,葉應武和陸秀夫都是沉默了片刻。雖然不過百餘字,但是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卻是市井小民面對難以抗拒的權力和官威時深深的無奈和凝聚的血淚。
“嗯,此事張家怎麼說?”葉應武輕聲問道,按理說應該張家對於這件事情反應大才是。
李家大郎忍不住苦笑一聲:“大人,那張家又怎能不明白真相,可是知縣那裡證據確鑿而且權柄又大,對於張家來說,與其堅決為小人伸冤,倒不如信了知縣,這樣的話犧牲的只是一介弱女子,換來的卻是整個家族十幾口人的保全,如此有何不可。”
“砰!”陸秀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如果不是葉應武拉住他的衣角,恐怕就真的是拍案而起了。
人性,人性,說實話葉應武並不認為掩飾罪惡有什麼複雜的,複雜的是將每一個捲入這件事情裡面的人的人性都看得一清二楚,這才是賈餘豐最可怕的地方,官場如戰場,賈餘豐這種在下層洗禮了這麼多年的人,和戰場上的老兵油子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甚至比他們更加的狡猾、更加的奸詐、更加的危險、更加的狠毒。
“此人不除,天理難容。”陸秀夫冷冷說道。
葉應武一邊拽了拽陸秀夫的袖子讓他冷靜,一邊不可置否的輕輕一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只憑你我一面之詞只會授人以把柄,就算將賈餘豐直接拿下,也無法向官家交待,所以不如去拜訪一下這張家,某倒還是很有興趣,到底是怎樣膽小怯懦之輩,方能夠坐視他人如此羞辱。”
深深吸了一口氣,陸秀夫知道自己剛才有些魯莽了,當下也只能微微點頭,輕聲說道:“也只有先這樣了。不過江鎬和王進不是說營中有兩個女子知道賈餘豐謀·····賈餘豐之事嗎,不如你我分開,畢竟那事更重大,便由使君親自去,張家之事交由某來。”
葉應武知道陸秀夫這是想要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