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武只能寄希望於創造奇蹟,雖然他最擅長的也正是創造奇蹟。
一千五百名身披白袍、幾乎要和雪地融為一體的騎兵追隨著葉應武飛快而去,而留下來的吳楚材也不敢怠慢,朗聲喊道:“手底下的動作都快點兒,殿下帶著弟兄們用性命為咱們爭取時間,咱們不能辜負了他們的犧牲!”
——————————————————
“砰!”一聲孤零零的槍響,在原野上回蕩。
縱馬衝在最前面的一名蒙古千夫長應聲而倒。其餘的蒙古騎兵都驚慌失措的勒住戰馬,他們已經看到了不遠處濃濃翻滾升騰的黑煙,但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讓他們心中顫抖。
這一聲槍響之後,被白雪覆蓋的原野再一次沉默下來,如果不是那千夫長的屍體還倒在雪地上,鮮血不斷流淌,而他的坐騎在一側不斷悲鳴的話,彷彿剛才那一聲槍響只是所有人的幻聽。
“散開!”領隊的蒙古萬夫長大吼道,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聲吼叫正好暴露了位置。荒原之上,又迴盪起火銃沉悶的吼聲。依舊只有一下,但是萬夫長身邊的一名親衛已經被掀翻在地。
打偏了!
不過即使如此,那隱藏在雪地中的惡魔,卻再也沒有聲響。
“南蠻子,肯定有南蠻子!”萬夫長的瞳孔收縮,聲音也下意識壓低。剛才那千夫長和自己親衛的下場他看的一清二楚,一邊策馬走入人群中,一邊緊張的環顧周圍。
南蠻子的火器不可能打的太遠,而且只有這一兩下響動,說明他們的人並不多,最有可能就是掩藏在這附近,可是昨天一場鵝毛大雪下來,一直沒有人行走的荒原上,非但沒有任何痕跡,而且積雪都沒過了半邊小腿,誰知道那昏暗的陽光中起起伏伏的到底是人在隱藏還是天然的山丘。
而且遠處滾滾升起的濃煙也在提醒著萬夫長,南蠻子顯然偷襲糧倉得手了,如果自己現在再不趕過去救援的話,可能非但一點兒糧食都留不住,甚至連一個南蠻子的毫毛也都看不到。
更重要的是,他麾下這些人從上都南下,沿著燕雲走到大河邊,因為洛陽到底有多少南蠻子不能確定,而陳州的丟失導致沿著汴梁南下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所以又轉向鄆州,掩護糧草轉運,一番折騰下來,身邊弟兄們帶的乾糧也已經不夠了,而且這兵荒馬亂的地方本來就人煙稀少,又是茫茫雪原,去哪裡找糧食。
所以萬夫長能夠寄希望的,就只有前面鄆州這些糧食。如果這些糧食被燒的一乾二淨,自己就只能餓肚子了。就算是自己還有身邊這七八千騎兵縱橫南北、如狼似虎,一旦餓肚子,也是難受無力。
雪原上再也沒有其餘異常的響動,只有凜冽的寒風吹卷。
萬夫長咬了咬牙,或許這只是南蠻子埋伏下的兩三個哨探用火器在虛張聲勢,還是抓緊向前。
看著蒙古騎兵在徘徊一會兒之後,又繼續向南,葉應武放下千里眼,吐掉嘴裡的草根,手一伸,旁邊的小陽子急忙將火銃遞上來。剛才殿下連著兩發,雖然後一發落空了,但是還是將這些心高氣傲的禁衛軍將士們打的心服口服,他們自問操縱這火銃沒有這麼高的水準。
往嘴裡塞了一把雪,葉應武方才輕輕呼了一口氣,如果不把口腔的溫度降到和外面一樣的話,很容易哈出白氣,暴露自己的位置。火銃對準了越來越遠的蒙古騎兵,葉應武嘴角邊掠過一絲冷笑。
“砰!”又是一聲脆響,殿後的一名蒙古騎兵應聲而倒。
只不過這一次,不再只是孤零零的槍響,三聲槍響為號,三聲之後,所有手持火銃的禁衛軍將士同時開火。足足一千支火銃從道路的兩側向道路中間的蒙古騎兵傾瀉火力,雖然蒙古騎兵已經散開,但是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如同鐮刀割麥子般一片一片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