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
“正是君子半年前捕獲的白麋,它生產困難,獸人也想不出辦法,君女便讓我去尋個帶下醫來。”
趙無恤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去歲冬狩時獻給趙鞅的那頭白色麋鹿,它已經作為趙氏的祥瑞,供養在這鹿苑裡。眾人巴不得它能產下新的白麋,但麋鹿的自然繁殖力很低,雌鹿的懷孕期超過九個月;每胎產只一仔,所以極其金貴。
虞人是看護苑囿的皂吏,而獸人,當然不是什麼半人類魔法生物,而是春秋時管理野獸的小吏名稱,相當於兼職獸醫。
姐姐也是病急亂投醫,專門醫治野獸的獸人都沒辦法,去找為人接生的帶下醫,又能頂什麼用處?
趙無恤放那虞人離開後,自行進了鹿苑,這裡氣氛果然十分緊張和慌亂。不說趙氏將白麋當成自家興旺的祥瑞,就說君女季嬴,對它也是極為寵愛,這要是出了什麼差錯,那還了得,所以也無人注意到無恤走近。
無恤見前方的花圃和蔓草從裡圍了一圈人,虞人和侍婢們急得幹跺腳,獸人滿頭大汗,季嬴也揪著紅色的衣角,顰眉觀看。
走近後,無恤卻聽到一個陌生女子聲音說道:“都退後些,你們嚇著它了……”
她的口音不像是晉國人,反倒像樂祁、陳寅的宋地口音,如同潺潺流淌的泗水河,溫潤而柔和,卻又堅定不移地向前。
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地服從了,他們稍稍後退了些。季嬴回頭瞧見了趙無恤,便驚喜地伸手喚他過來,又鼓著腮比了比噤聲的姿勢,無恤瞧見她絕美的臉上帶著淚痕。
“麋鹿難產,獸人也無可奈何,幸好有她在……”說道這裡,季嬴含淚的眼神不由得有了一絲顫動。
“她?”無恤湊過去一瞧,只見被圍在中間的,是臥倒在地,虛弱無比的白色雌麋,身旁還有一位跪坐在蔓草從中,伸手安撫它的綠衣少女。
少女背對著無恤,身形纖細窈窕,長長的烏髮垂在背上,束著淡黃色的錦帶。她撫摸著白麋的脖頸上的絨毛,口中溫柔細語,似乎在寬慰它的痛苦,又像是在為它鼓勁。
“再加把勁,勉之,勉之……”
她一邊說著,也不嫌髒,伸出白皙細膩的手為麋鹿助產。
白麋似乎聽懂了它的話,每每悲鳴幾聲,便努力掙扎一通。反覆幾次後,居然真的產下了溼漉漉的,沾滿血絲的幼崽,它蜷縮在蔓草從中呦呦鹿鳴,惹得季嬴掩著口,喜極而泣。
“銅削。”少女將手伸了回來,聲音短促,不容置疑。
那隻手正好朝向無恤的方向,他微微一愣,隨即摸出了貼身攜帶的半尺短削,輕輕地將削柄放在她的手心。
兩手輕輕相觸,但女子也不回頭,她小心而準確地割斷了白麋的臍帶,讓這位初產後沒了半分氣力的母親得以站立起來。
新生的幼崽可憐巴巴地臥在地上,四肢柔軟無力,也拼命想站起來。而白麋只是溫柔地在旁看著,時不時伸出頭過去用舌頭舔舐它身上殘留的羊水和胎膜,以示鼓勵。
季嬴有些不忍,想讓人過去幫助小鹿,卻被那女子伸手阻止了:“不要去,得讓它自己起來,否則一生都無法站直奔跑。”
季嬴看了一眼無恤,見弟弟也對她點頭,便只能揪心地看著小麋鹿艱難地在原地撲騰,倒了又起,起了又倒。
生命就在這一次次的跌倒中變得堅韌無比。
終於,當小麋鹿跌跌撞撞地起身,跟在白麋身後慢慢走動時,眾人不由得發出了一陣歡呼。
這裡許多花卉都是季嬴在春日時親自種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