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樣有財力物力支援的青春真正好。
我並不替她擔心。
我不是五十四歲的教務主任,我一向覺得孩子們有他們寬廣的天地,他們的新世界美麗得不是我們可以想像,吃苦或是享福,一切是註定的,哪由得我們說什麼。
話雖然這麼說,但當趙宛說及她母親男朋友次數越來越多的時候,我也不禁好奇起來。
那位男士叫卜少奇,從事設計工作,聽趙宛說來,簡直是位「有型士」,銀灰色頭髮、高-身材、衣著時髦、談吐風趣,他自己開著畫廊以及設計公司,所以工作沒有時限,大把空閒可以做他愛做的事,趙宛非常羨慕及敬佩他。
「開的車子是保時捷哪。」她說。
我聽了只有微笑,我當然知道有這種人。
這樣的男人是很多的。帶點自戀,喜歡出鋒頭,好錦衣玉食女人,有點風度,卻很多時懷幼稚的人生觀。
我個人不會對這種人有興趣,不過女人的品味個個不一樣……趙宛的母親也快近四十了,怎麼還有這樣的雅興?
趙宛給我看照片。
「怎麼樣?很漂亮吧?」
我看照片。
一般人或許會覺得他好看,我說:「太瘦了。」
「胖的人笨相。」趙宛替他辯護。
「不是胖,是壯。」我更正。
「你喜歡大力士?」她睜大圓圓的眼睛。
「不是肌肉累累那種。」我笑說:「而是身體健康,這種瘦削得弱不禁風的男士,嘖嘖嘖。」
趙宛努努嘴。「祝老師嫁個渾身紋身的偉丈夫。」
我哈哈大笑起來,趙宛的確可以說是我的忘年之交,咱們什麼都談得來。
「-見到他的話,-也會喜歡他。」她很肯定。
「會嗎?老師對男人的要求很高,所以才嫁不出去,在家做老姑婆。」
「可惜卜少奇是媽媽的男朋友,否則的話,把他介紹給。」趙宛說得極為認真。
我笑笑,沒再說什麼。我要是喜歡藝術家,早嫁了十年,不不,我心目中的物件必須是科學家。
「不過媽媽也跟他吵。」趙宛很遺憾的說。
「兩個人相處,說從不吵架,那是開玩笑,多多少少有點衝突,從前人說的神仙美眷,現代可難找得到。」
趙宛說:「我可不會與我所愛的人吵嘴。」
我既好氣又好笑。「要不要打賭?十年後再見面的時候,-還嘴硬,我就服。」
她說:「我會忍他,忍得面孔發紫,忍得生大頸泡也不後悔。」
「-?憑-的脾氣?」我笑得彎腰。
暑假過後,趙宛的笑容相應而減。
暑假她隨父親去度假,我很少見到她,回來的時候帶著上百張照片與一身古銅色回來。
她給我看照片。他們旅遊目的地是希臘,白色的太陽神、碧藍的愛琴海。呵,維納斯踏在一隻扇貝上出生了,巖山古矗而壯偉。
但是趙宛卻愁眉不展。
我說她:「做人要心足,咱們小時候上次澳門已經樂得飛飛的。」
「但是你們小時候父母是不離婚的,媽媽天天做早餐給你們吃,爸爸替你們補習功課。」
我一怔,說得也是,得到一些,也必然失去一些,父母的溫情不足,只好用物質補夠。
我說:「-不愉快也不是因為媽媽沒給-煮早餐吧?」
「她與卜少奇弄得很僵。」趙宛透露心事。
「別管大人的事--我應該說,別管別人的事。」
「-不明白,許老師,我希望媽媽可以嫁給他。」
我看著趙宛。
「又希望媽媽不要嫁